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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祈年立马发觉，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你害怕我？”

这一声质问略有些尖锐。

颜书禾眼捷轻眨，似是瑟缩了一下。

姬祈年沉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颜书禾是半分都不相信。

她上辈子的所有痛苦和折磨，几乎都来源于姬祈年。

看出了颜书禾眼中的不相信，姬祈年喉结滚动，衣袖之下的手缓缓握紧了拳，有些轻微发抖。

两人沉默良久，才听见姬祈年问出一声：“你……可否还记得，昔日帮我解血毒之时……”

颜书禾眉心一跳，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由抿唇，半响才语调平静道：“那具肉身已毁，仙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姬祈年一时只感觉心神俱颤，艰涩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颜书禾凝视着他：“当初本也是我强迫于你，肉身既已毁去，因果恩怨两消，自然无需在意。”

姬祈年衣袖下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你……那些事情，你都不在意了？”

颜书禾摇头，平静道：“仙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三魂七魄打散重聚，七情六欲也被劈了个一干二净。”

过去的那些事，她全都记得。

可就像雾里观花，全无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过往。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很喜欢姬祈年，可喜欢到底是怎么样，现在的她并不知道。

甚至还很疑惑，不明白以前的自己可以因为喜欢，对姬祈年予取予求到那般地步。

连顶罪赴死也愿意。

姬祈年呼吸一滞。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颜书禾，耳边轰鸣一片。

心里那些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颜书禾压在了身下。

颜书禾双手被他死死禁锢住，咬紧了后槽牙，眉心紧皱，眼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惊慌无措。

“都不在意了？”

姬祈年沉声又问了一句。

颜书禾察觉到不对，抬脚就踹。

但很快双腿便被他用魔气压住。

她有些发抖，感觉到姬祈年凑近了她，下意识闭眼。

炙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下一瞬，就感觉唇瓣被人含住，在她嘴里开始攻城掠地。

颜书禾有些踹不过气，眼中闪过决绝，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姬祈年闷哼一声，却仍然没有松口。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平静下来。

颜书禾嘴唇红肿，姬祈年一松开她，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姬祈年任她打，闪着妖冶之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问道：“现在还不在意吗？”

颜书禾喘息了几秒，平复着气息，但说出的话却让姬祈年内心荒凉一片——

“仙尊，还望你知廉耻。”

第十六章

自那日姬祈年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凉的离开后，颜书禾便没再见过他人。

只在夜晚，感觉到门外沉默无声的守着一人。

颜书禾担心着慕璠，心里焦急不已，偏生又不知该如何打破自己和姬祈年尴尬僵硬的处境。

她劝解不了姬祈年。

思索几日，终于想通，自己不能被困在这里坐以待毙。

夜晚，门外再次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颜书禾打开门，吹进来的夜风让她有些发抖，对上姬祈年沉寂的目光，道：“进来吧。”

姬祈年缓慢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听懂颜书禾的话。

直到踏进了房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

他似惊喜似犹疑，一时间脸上的神情格外复杂。

颜书禾淡声道：“每夜守在外面，何不进来？”

“左右整座苍山府都是你的。”

“我不敢。”姬祈年拉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脸颊贴在她手背上，一时间竟有些眼眶发热：“我不想你不高兴。”

颜书禾睹了他一眼：“若是想我高兴，你就不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更将我强掳回府。”

姬祈年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颜书禾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上床，叹息一声：“睡吧。”

姬祈年整个人都颤栗不止，上床，伸手，动作轻柔的将颜书禾带进自己怀里。

嗅着发丝，原本荒芜躁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颜书禾半垂着眼，眼中没有半丝睡意。

这夜过去，两人相处便多了起来。

姬祈年会一顿不落的陪她用膳，夜晚也相拥在一起。

但更多的时候，颜书禾都是坐在窗边，沉默无声的注视着天空，脸上始终不见笑容。

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姬祈年心里焦虑不安，令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暴虐的情绪。

终于，他率先忍不住出声道：“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颜书禾的目光移过来。

姬祈年见她有了反应，嘴角也露出笑意，轻柔道：“以前在苍山府，我见你经常去仙道市集上逛。”

颜书禾于是也笑着点头：“好啊。”

当年去仙道市集，大多数时间是给姬祈年买东西。

但她没解释，反倒是顺势点头应下。

瘴雾林虽也是仙魔两界交壤处，但不同的是，因着此地乃有名的历练之地，繁华至极。

直到几百年前，魔尊被姬祈年一剑斩杀，居于此地的各族小魔们一哄而散，仙门人士以杀鸡取卵之法来此地抢夺资源，终于资源枯竭，这才冷落荒芜下来。

仙族第一战神姬祈年堕入魔道，又迁移苍山府到此地，小魔们这才零零散散投奔于这位新任魔尊，瘴雾林这才又有了繁华热闹起来的趋势。

颜书禾心里颇为感慨。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光景，变化竟然这般大。

她不清楚在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姬祈年竟然会堕入魔道。

但对方不说，她便也不问。

沉默跟在姬祈年身上，听着对方介绍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

烈日高悬，客栈包厢内。

姬祈年问道：“今日高兴吗？”

颜书禾扬起一抹笑，点头。

喝了盏茶的功夫，趁机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姬祈年顿时道：“我陪你去。”

他患得患失，要颜书禾一直待在他眼前才安心。

颜书禾没反对。

姬祈年只等在外面，没进去。

但隔了一会儿，心里不知为何越发慌张，姬祈年叫了一声：“颜书禾？”

无人应答。

姬祈年声线有些发抖：“颜书禾？”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抬脚就踹开了茅房门，顿时瞳孔骤缩——

里面空无一人。

第十七章

颜书禾轻手轻脚从茅房顶上的小窗口翻出去，一丝停顿也不敢有。

银光一闪，破空声响起。

目光一凝，颜书禾偏头翻身而起。

面前竟是砍下一把大刀。

转瞬之间，就有七八人把她围困起来。

“这就是姬祈年带出来的那个女人。”

“抓了他，逼姬祈年交出神魔骨！”

颜书禾眉心皱起。

眼下的情况是她没想到的。

没有趁手的武器。

身体重塑没用多久，灵活度比不上上辈子。

没抵挡多久，颜书禾被一剑劈在后背上，踉跄着朝前扑过去。

一道浓郁夹杂着怒火的魔气袭来。

“噗——”

围困颜书禾的众人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跌倒在地。

颜书禾扑进了一人怀里，熟悉的气息涌进鼻尖。

坚硬的手臂死死勒住她的腰身，像是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姬祈年眼中情绪不断翻涌，震怒慌张，还带点儿失而复得惊喜之后的虚脱。

他沉声开口：“你——”

话语嘎然而止，颜书禾后背伤口的疼痛后知后觉冒上来，让她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姬祈年赶忙松开了她，抬手一看，手上满是血迹。

颜书禾隐忍痛楚的画面与昔日那一滩血泊重叠，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站立不住似的，有些腿软，想将颜书禾抱入怀中，又怕触及她背后的伤口。

等将人带回苍山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