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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外买的什么香云纱，珍珠钗……都会给你留一份。”

　　细数曾经，沈长钰渐渐挺直了脊背。

　　琼窈施施然地站起身，走过去挑起他的下巴。

　　她眉心有一点仙印，流光溢彩，闪闪发光，让沈长钰晃神几息。

　　而后，他听她淡声开口。

　　“那你可知，你母亲之所以让我住琼华院，是因为那院子离你院子最远。”

　　沈母一向觉得她儿子是最好的男子，谜一样相信。

　　她还认为琼窈抢了她养了多年的儿子，总是变着花样想要让两人感情不和。

　　即使琼窈付出了那么多，也只得到了三年相敬如宾的结局。

　　说没有惋惜感慨过，那是骗人的。

　　可琼窈现在却没有了什么感觉，她不恨沈母，不过也不喜欢罢了。

　　“你可知，我为了看账本，险些得了眼疾？”

　　沈长钰脸色一变，想要反驳。

　　迎上她坚定的眼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琼窈补充道：“至于你母亲在外买的东西，花的，都是我的嫁妆。”

　　沈长钰神色一寸寸白下去。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男子花女子的嫁妆钱，不仅会被亲族嘲笑，出门都会被路人唾弃。

　　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琼窈淡声道：“我不接受，沈长钰，你家人对我的态度，其实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沈长钰呼吸一滞，竟然不敢看她冷淡的眼神。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匕首，往沈长钰心窝里戳。

　　撕开他的虚伪，撕开他的不作为。

　　他也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不是温婉贤惠，不是天生就伺候公婆的姑娘。

　　她为了走进他的心底，受了三年的委屈。

　　沈长钰不敢说话了。

　　猝然间，他肚子发出一声巨响。

　　沈长钰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琼窈拿起烤鱼，递到他面前。

　　一股咸香味扑鼻而来。

　　沈长钰动容地抬头看她，欲言又止。

　　“给我的——”吗？

　　琼窈笑着收手，转身走回去坐下。

　　“不是，给你闻闻而已。”

　　说完，她慢条斯理吃完整条鱼，而后起身一步步朝沈长钰走去。

　　她要施法把他变成女人了！

　　沈长钰脸色苍白的盯着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父亲——”

　　“我父亲，他总没有亏待你了吧？”

　　堂堂沈国公，倒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琼窈饶有兴致的围着他转了个圈。

　　“那倒是。”

　　“不过我一年都遇不见你父亲几回，他如何为难我？”

　　沈长钰支支吾吾，又把府中男女老少都拎出来说了一个遍。

　　琼窈听腻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这么念叨你一家老小，你是想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变成女子吗？”

第21章

　　虽然这个念头很荒唐，但琼窈动心了。

　　别说，沈国公阖家百口如若都成了女子，那不就能和和睦睦在一块了？

　　再也没有什么女子在后宅争风吃醋。

　　可沈长钰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琼窈像逗猫一样戏弄他。

　　“你放心，我素来大方，从不吝啬法力，既然你如此想念你父亲，我现在就去把他抓来——”

　　沈长钰咬牙道：“不用。”

　　“我不想他。”

　　祸不及家人，他不想连累国公府。

　　琼窈垂眸，不再废话。

　　她抬起手，指尖一道盈盈白光便往沈长钰眉心飞去。

　　她赐予他一个诅咒与祝福。

　　“白日里，你会是男子，入夜时，你会是女子。”

　　“若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他们要把你烧死，亦或者诛杀时，我都会出现救你。”

　　说完，琼窈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而后挥了挥衣袖，化作星光消散在沈长钰眼前。

　　束缚沈长钰的力量消失，他浑身一松，失神的站在原地。

　　空寂的寺庙内回响着琼窈最后一句话，带着嘲讽意味。

　　“放心好了，你家人不会嫌弃你的，哪怕你变成了女子。”哪怕他变成了一坨屎。

　　沈长钰半响没有动作，最后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寺庙。

　　他离开寺庙时,明月高悬.

　　天道如水。

　　破碎的冰湖面的倒影，赫然是女子模样的他，眉目如画。

　　他回到国公府时,华灯初下.

　　天色乍亮。

　　沈长钰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他下意识的走去连玥院，那里住着他善解人意的白月光。

　　可他一走进院子，便迎来了铺天盖地的问话。

　　“琼窈把你带去哪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去京城各个地方找你，都没有看见你，下人也都说没有见过你。”

　　面对洛少春这些担忧的质问，疲惫不堪的沈长钰口吻有些烦躁。

　　“你怎么管那么多，琼窈就从不管我。”

　　说完后，他迈步就要绕开她进卧室。

　　洛少春脸色一阵苍白，心底压抑着一簇火。

　　“琼窈，又是琼窈，她是仙子，和你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你能不能不要想她了！”

　　沈长钰步履一顿，听着这争风吃醋的话，觉得刺耳的同时也觉心累。

　　“你别吵了，我现在只想休息。”

　　洛少春眼里流露不可置信。

　　他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可自从沈长钰得知琼窈是仙子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一日比一日的不耐。

　　过去的甜蜜和今日的疏离，一下下剐着洛少春的心窝，给她的怒意火上浇油。

　　“就只有你想休息吗？我难道就不想休息？”

　　“沈长钰，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整整一天一夜！”

　　沈长钰仅存的耐心消耗殆尽，眼神冰冷地转过身。

　　“那又怎么样？是你自愿的。”

　　洛少春捂住了脸，哽咽了起来。

　　看着又要哭的洛少春，沈长钰直接离开了莲玥院。

　　他心情也不好受。

　　不过是一天一夜而已，曾经琼窈等过他无数次，都没有抱怨过什么。

　　她洛少春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从未付出过什么。

　　他沈长钰是情种，却不是受气包。

　　洛少春吃他家的饭，住他家的府邸，用他家的绫罗绸缎，花他家的金银珠宝……

　　却还要整日揪着琼窈的事情闹来闹去，真是不知好歹！

第22章

　　沈长钰冷笑一声，走去了琼华院。

　　打量着空荡荡的院子，他想起琼窈说的那句——

　　“你母亲之所以让我住琼华院，是因为那院子离你院子最远。”

　　他缄默一瞬，而后吩咐下人把他的东西都搬进琼华院。

　　他以后就住琼华院了！

　　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以及，琼窈曾经那些丢弃的东西，沈长钰都让下人再去买回来。

　　如果买不回来。

　　沈长钰就找奇门打造毫无二致的。

　　东西很多，下人们拉了一车又一车。

　　暮色四合时，琼华院渐渐地多了些生机。

　　看着恢复原样的院子，沈长钰突然有种回到了曾经的感觉。

　　那种只要院里有灯，就代表有人在等他的感觉。

　　虽然琼窈不在琼华院内，同他和离了。

　　但世上男子与女子和离的人如过江之鲫，也未尝没有再成婚的。

　　他们可以，那他也可以！

　　他可以重新开始，向琼窈证明他的心意。

　　但想到琼窈昨日戏弄他的态度，与在他身上下的诅咒，沈长钰忽然有些扭捏。

　　思及此，沈长钰皱眉。

　　“我是男子，我怎么会觉得扭捏呢？”

　　下人看见他的自言自语，偷瞧他的神色越来越怪。

　　转身就窃窃私语。

　　“小公爷自从失去第一个孩子后，就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心底人究竟是洛夫人，还是——”

　　下人捅了捅胳膊肘，示意他住口。

　　“那可是天上的仙子，你不要命了，这样编排？”

　　……

　　天庭，仙音袅袅。

　　仙子琼窈正在追化形了的洗尘珠。

　　她跑得气喘，撑着膝盖弯腰：“别跑……”

　　那洗尘珠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上下飞窜，就是不让琼窈抓。

　　众仙围着看戏，喁喁私语。

　　“我们八公主想要忘记前尘，但那珠子，竟然化形了……”

　　“天意如此啊……”

　　与此同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姐天璇款款走来，直接上前手一挥，便将那洗尘珠抓住。

　　琼窈心中一松，笑道：“谢谢二姐。”

　　“不必客气，你我是姐妹。”

　　一身橙衣的天璇又垂眸看向手中洗尘珠，带着一丝温和的神色骤冷。

　　“区区一颗灵珠，竟也敢戏弄仙女？”

　　“要不是你能吸走仙人记忆，你怎配被我天庭供奉在洗尘台？”

　　而后，她在众仙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将洗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