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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舟踏上礼堂演讲台的那一刻，台下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老骆还真把宋屿舟当成反面教材拉上台丢脸啊？”
“他太狠了……”
“你们说错了，上台丢脸的只会是我们这些凡人，宋屿舟上去跟个走秀似的……哪儿丢脸了？”
“虾仁猪心了啊！”
刚升高一的很多同学都不认识校霸，他们纷纷站起来，新奇地盯着宋屿舟。
“我们学校有这么帅的人吗？”
“高三的学长都是这个水平的吗……”
另一个男生插嘴，“你们刚才听到主任说了什么没？”
两名女生异口同声：“说了什么？”
“……他是被拉上来当众批评、念检讨的学生。”
她们歪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先听听他犯了什么错再说。”
“而且我们只是赏赏颜，不犯法不触道德底线。”
“……也是。”
台下议论纷纷。
台上宋屿舟摊开事先准备的手稿，四方纸条被他放在口袋里，皱皱巴巴。
骆向荣在旁边叮嘱道，“大点声念，让大家听听你写的什么东西。”
他的话，直接把台下观众的好奇心推向又一个巅峰。
宋屿舟清清嗓子，俯身接近演讲台上的麦克风。
左右手耷在台边，精瘦的手部线条撑起肆意妄为的他。
“骆老师，我是高三（10）班的宋屿舟，犯下……”
他声音停顿一刻。
“犯下了长得太帅和插科打诨这两个罪大恶极的错。”
“哈哈哈哈哈。”
“我去，这么6。”
“我居然无法反驳……”
全场都哈哈大笑起来，男生都在模仿，女生身上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坐在教师席的杨小雨气得扶额苦笑，只暗自庆幸：还好副校长先走了。
后台的尹禾月无奈地笑了，“……幼稚又自恋。”
但奇怪的是，宋屿舟说这些话却像是理所应当，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只会被逗乐。
“先别急着笑啊，还有呢。”骆向荣笑里藏刀地说。
说完第一句，宋屿舟突然有了底气，念得更顺畅了。
“骆老师珠玉在前，我不应该比他更帅；台上同学人才出众，我不应该在台下走神。”
这话一出，大家都只敢偷着笑，怕被扫射狙击。
可骆向荣这次竟然没有动怒，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不错，还用上了几个成语。前半句说对了，我当年英姿是不比你差。但后半句错了，你何止是‘走神’啊？”
“哇喔——”大家起哄。
“老骆你才是我永远的男神！任何人也不能撼动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有个男生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隔空喊话。
更多人跟风夸骆向荣。
“行了行了，马屁少来点，学习认真点。宋屿舟你继续。”
骆向荣摆摆手，几个动作就把热情四射的学生们平息了。
“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念到这时，宋屿舟变得很诚恳，收敛起自己玩世不恭的姿态。
但他的头，往后台的方向偏了偏。
有那么一瞬间，尹禾月和宋屿舟对上了视线。
尹禾月直觉冲击大脑。
她隐隐觉得这一眼——
是某种暗示的信号。
“因为自身不守纪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和我们尊敬的老师们，宝贵的精力。”
“阅历丰富的师长们，是将我引领到一个正确轨道上的人。”
“对此，我想要做出改变。”
“不当的学习习惯与个人陋习，应该摒弃。”
“起步，从今日开始。”
宋屿舟深深地鞠了一躬，检讨书念完了。
尹禾月却陷入沉思。
总觉得他今天的断句有些怪，每句的起始字都咬得很重。
骆向荣点点头，走到台中央。
“行了，抛去前面不谈，后面说得还是很诚恳的。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好好学习，散了吧。”
看热闹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场。
杨小雨也松了口气，“宋屿舟，要长记性啊。”
她跟着骆向荣一起走了。
宋屿舟还一人站在台上，眩目的光晕落在他身上，眼里氤氲一片清湛。
他远远地看着尹禾月的脸。
【笨蛋，果然没听懂。】
“……没听懂？”尹禾月愣住。
等人走过来时她紧紧盯着宋屿舟的表情。
生怕错过了什么。
宋屿舟慵慵绵绵地说，“怎么？你也觉得我帅得太过了？”
尹禾月心呼不对。
不应该是这副反应。
“你……你有话想对我说吗？”她猜不到，只好问了。
宋屿舟锋眸一凝，呼吸轻了又轻。
【无所谓了。】
“没有，走了。”
他左手插兜，右手挥手。
篮球鞋踢在地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尹禾月手伸了一半，想了想，又缩回去了。
算了。
她走到礼堂正门，果然看见盛一南在等她。
“月月！你可在我们航大附中一炮而红了！十个贴有九个都是你！苟富贵勿相忘哈！”
“勿相忘是一定的……但我又不是明星，靠这些曝光赚不了钱。”
盛一南光顾着盯手机去了，没注意到尹禾月不算好的表情。
“诶？还有人说……宋屿舟检讨书的最后一段是藏头句，拼在一起是——对不起？”
她笑了笑，“校霸还整得挺浪漫啊。”
只有尹禾月蓦地愣在原地。
既然是藏头句，往前推就是……
因、和、阅。
尹、禾、月？
合在一起是：尹禾月对不起？
她陷入震惊中无法自拔。
眼前忽然跑来几人。
为首的，是舒军。
他个头大，跑起来满头大汗，定在尹禾月前面就停了。
“尹姐，就、就上次在我们班故意为难你那次……我真的很抱歉，这嘴就是欠得狠，要不……要不你打我几下消消气？”
盛一南听了，不禁皱眉，“就是你们几个啊，我都听月月说了！你们早就该道歉了，一群人为难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尹禾月豁然顿悟。
原来宋屿舟要道歉的，是这件事。
可她本人根本没放在心上啊……
连自己也忘记的事，宋屿舟却一直记得。
难怪他的背影那么失望。
“尹姐？”舒军轻轻叫尹禾月。
尹禾月回神后摇头。
“也谢谢你们特地来道歉，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就翻篇吧。”
“那就太好了！我们尹姐真是女中豪杰！”
舒军旁边的人轻咳两声，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
“那、那改天聊，随时欢迎你来我们10班。”
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尹禾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定要当面找宋屿舟解释清楚。
……
下午。
她每节课间都去10班等啊等。
可都见不到宋屿舟的人。
尹禾月把殷子墨、舒军逮着问了几次，都说不知道。
周荔也知道宋屿舟和她之间的误会，偷偷传风报信。
【小荔枝：宋屿舟一下课就走了，他跑得太快，我跟不上。】
【Luna：谢谢荔子。】
等到快上晚自习时。
殷子墨无可奈何地说：“宋屿舟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尹禾月自知理亏，却也气宋屿舟。
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回到5班的座位时，手机叮咚响了。
是周荔发来的图片。
她点开——
是一张高糊偷拍。
偷拍得是另一个手机里的照片，照片画面灯光昏暗，墙面是灰色的，前面摆满了酒瓶，里面买醉的人高糊又高帅的轮廓……
就是宋屿舟。
而拿手机的人的大拇指上有一颗痣，是殷子墨的手。
——一定是宋屿舟和他串通好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其实是躲着尹禾月。
但好巧不巧。
这家酒吧，尹禾月前世刚好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