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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舟一屁股坐在医院的铁凳上，呼吸都有点急促，他满脸红晕，看得护士姐姐面露不忍，拿出体温计一瞧，38.9度，再来晚点要烧傻了。

“你在这儿坐着，让小女朋友去给你买点水来。”

打针是免不了了，姜言把身份证放回宋行舟怀里，看他挂好水转身就要走。

宋行舟欲要拦下，却咬了咬牙，眼里已经泛起泪光，他不敢。

“诶！”最后是护士眼尖，喊道，“你走什么？不能走，家属陪护哈！也不心疼心疼你男朋友。”

“他不是——”姜言险些爆发，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咬咬牙道，“算了。”

宋行舟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些。

姜言在他身边坐下，一点要关怀的意思也没有，宋行舟的手机没了电，只能眼巴巴地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屏幕上赫然是数学题的几种解法，名师解答——姜言把妈妈多发的生活费都用来买网课了。

“言言，”宋行舟有些难过地说，“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么？”

恰好看完一道题，否则姜言压根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讨论，她转过头，冷冷清清地说：“我已经足够尽同学之谊了吧。”

确实，送他来医院，帮他挂号，盯药水，做到这份上已经是难得的好同学了，但宋行舟要的不是这个。

只是他知道为什么，所以他心虚，一个字也不敢提。

宋行舟紧紧攥着的手机里还有很多条短信，都是另一个叫宋行舟的人发来的。

他低叹一声，眉眼中充斥着浓郁的焦虑，难过和纠结快要把他逼疯了。

“言言，”憋了半天，宋行舟只能说出一句话，“我会好好对你的。”

姜言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没怎么在意。

这种话她听得太多，就免疫了。

人不是一瞬间腐烂的，刚在一起和刚结婚的那几年，他们如胶似漆轻怜密爱，婚姻和爱情像密不透风的蜂蜜罐。

姜言恨他，又不恨他，若是说宋行舟从未爱过自己，她说不出口，可要说宋行舟是否遵守了承诺，那确实也没有。

她不愿再看一遍那腐烂的过程，从逐渐冷掉的被窝，没有人吃的晚餐，孤零零干涸等待的夜晚开始，身边的人就不再是从前的人，而是披着她爱人皮囊的，渴望着新鲜血液的野兽。

第十六章

姜言最后还是先回了学校，因为宋行舟的病这一两天好不了，她还得学习，不可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至少赶上了晚自习。

她叹了口气，坐回座位，径自埋头继续琢磨白天没看懂的提醒，也自然而然忽略了周围人的视线。

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传入耳朵。

“装什么清高，”后排女生哼了一声，“人家生病不还是屁颠屁颠凑上去？”

“学霸也不能免俗啊，这么爱看脸。”

“你说她长得一副清纯样，背地里和宋行舟进行到那一步了？”

“嘿嘿，”男生挤眉弄眼地说，“肯定给他了呗……”

巨大的“啪”的一声在教室里响起，不管是不是沉浸在学习中的人，此时都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手上卷了本书，背过身看着他们的姜言。

被她用书抽了一耳光的男生更是目瞪口呆，甚至来不及愤怒。

“说够了吗，”姜言的声音依旧细细的，平静的，谁也看不出来她刚刚扇了别人一耳光，“你是不是给宋行舟了？不然怎么以为人人都给了？”

她不过是原话奉回，面前的男生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霍然站起身怒道：“你这个臭婊子，你——”

“啪”得一声，又是一个不脏手的耳光。

书卷抽得没那么疼，却侮辱性极强，姜言轻声道：“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地痞流氓混日子的地下场所呢，怎么有人满嘴喷粪？再说脏话，我还会扇你。”

男生平日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种，此时却被她平静至极的脸色镇住了，呼哧呼哧喘着怒气，眼睛血红，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班长早就聪明地先行去找了班主任，对方吓了一跳，还以为会是娇娇弱弱的姜言吃亏，谁成想一到教室，脸上硕大两个红印子的竟然是出言不逊的男生。

他皱起眉，怒斥道：“这是干什么？”

“老师，”刚刚说话的女生之一立马告状，“是姜言先打的刘浩！”

谁都知道是刘浩先嘴巴不干不净，却没有一个人吱声，姜言环顾一圈，嘴上挂着点冷冷的笑。

她坦然看向班主任：“是，是我先——”

“老师，”同桌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她的刘海挡住眼睛，声音很细，“是，是刘浩先骂的姜言，他说话太难听了，姜言才生气的。”

姜言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没记错的话，同桌也是喜欢宋行舟的女生之一，她们从前的关系不错，但是在宋行舟公开表态要追姜言的那一刻开始，她们自然而然地疏远了。

姜言实在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

“你，”班主任脸色极差，指了指同桌，“姜言，刘浩，徐慧，都给我来办公室。”

第十七章

她们学校有监控但没声音，班主任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对同桌说：“你说说看，刘浩说什么了？”

同桌没想到事情会进一步闹大，此时刘浩怨毒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盯穿了，她怕得有点发抖，嘴唇煞白一片。

“老师，”姜言淡淡地说，“刘浩在瞪她，看样子她说了实话，肯定会被报复的，我来说吧。”

刘浩气焰一下子被湮灭了大半，因为班主任看向他的脸色很严肃，这儿毕竟不是义务教育范畴，他父母花了大价钱把他塞进这个班，如果真的被开除，估计回家免不了一顿毒打。

“晚自习第一节课，我在写作业，”姜言就事论事地说，“徐慧跟同桌说我和宋行舟好上了，有没有上过床，刘浩说肯定有，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了似的，那么笃定。”

她黑漆漆的眸子抬起来，看向刘浩：“你看见了吗？证据呢？是照片、视频，还是我和宋行舟的开房记录？”

刘浩哑口无言，脸皮涨得黑红，怒道：“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

“没有人这样开玩笑的，”班主任冷声道，“所以你是承认了，是吗？刘浩和徐慧都把家长叫来，另外我要是看到张晓晓出事，你们俩也不用上学了，都滚蛋。”

张晓晓就是姜言同桌，她和姜言被放行了，留其余两人站在办公室挨训。

“谢谢你，”姜言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班主任不会信我。”

“怎么、怎么会呢，”张晓晓鼓起勇气说，“你成绩这么好，他们会相信的。”

姜言不置可否，笑了笑，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她看得出来，班主任不过是借这件事顺带劝退刘浩罢了，毕竟刘浩插班的钱不是到他手上，班级平均分却确确实实是被他拉低的。

所以不用想，刘浩退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教室里就看不见刘浩了，徐慧的成绩还算好，就是嘴皮子太碎，但想必经过这一遭，也不敢多说姜言什么了。

但离奇的是，竟然有人因为这件事开始接近姜言了。

“你昨天真的好帅，”前排的女生转过来，小声说，“其实我也想给你作证，但是我怕刘浩报复我，对不起。”

明哲保身向来正常，姜言当时只是有些寒心，但毕竟她没权利要求别人帮她什么，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道题你不会吗？”女生热心地说，“我正好问了老师，我教你吧。”

“好。”

上辈子的姜言和宋行舟在一起后，就慢慢地没有了什么朋友，没想到这一世什么也没做，却也和同学们熟络了起来。

有时候姜言都情不自禁地想，莫不是宋行舟挡走了她除去爱情这条路以外的所有运势。

母亲、朋友，她到最后只剩下宋行舟，对方却不爱她了，也难怪她会抑郁。

第十八章

姜言又收到了宋行舟发来的消息。

他的病似乎已经好全了，还说要来学校门口等姜言下课，姜言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σσψ晾着那条短信。

放学的人流不多，都是高三的学生，她环顾一圈，没看到宋行舟便也没有多想，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

姜家离学校大概是两个公交站的距离，早上赶时间姜言会选择公交，但高三放学很晚，一般末班车也来不及追，索性走路回去。

途径一个漆黑的小巷时，姜言停住了脚步。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姜言没有莽撞，打开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您好，常高附近好像有人聚众斗殴。”

“对，小巷子这边……我还没过去，您能派警车来吗？转接好号码？好的。”

对方告诉她不用挂断，姜言便捂着扬声器慢慢往里走，果然这个路灯坏掉的巷子里，五六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另一个，正要用手中的钢管砸下去。

“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