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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导航，咱去离这不远处的一条美食街吧。我当年训练的时候，常跑出来偷吃。”

卫琢自然是同意，跟着导航开了二十分钟，便到了一条河边。

熙熙攘攘的车载式移动美食摊贩，还有几张便捷式的桌子和野餐椅子，这就是许栀意嘴里的美食街。

许栀意领着卫琢占领了其中一张桌子，在和老板打过招呼后，就将桌椅搬到了离河更近的地方。

此时夕阳西下，带着橘色的天空和河面相交辉映，洒出了一地的碎金。

许栀意咬着拉丝的芝士香肠，目光流连在远方，一句话没说，像是深陷在了回忆里。

卫琢成为运动员之后，就几乎没碰过这类高热量的食物了，看见许栀意在赛期吃这个，有心想出声阻拦几句。

可看着她咬了半天，也才吃了一点点，便知她心里是有数的，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卫琢，你当年出国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许栀意忽地问出了声。

卫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在想，我一定要成为华国男单第一人。”

许栀意也笑了。

“我也是，我出国之前，也这么想的。我想要成为华国女单第一人。”

“可是，我没能做到，还险些丢了初心。”

打球的初心。

第11章

许栀意将手里的香肠放下，愣愣地看着天边。

“你出国两年之后，我也跟着出国了。”

“那时，我满心抱负，以为自己水平在国内一流，便也能在国外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可世界太大了，我是一个天才，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也是天才。”

她话里话外都带上浓郁的叹色，叫人情不自禁便跟着走了。

“我打混双，一开始只是因为能蹭贺京川的教练。罗特教练一年的训练费高达七位数，光靠我自己，根本付不起。”

“再说了，要是能在混双里拿到名次，说不定还能多赚点钱。你也知道，为了让我在国外打比赛，我爸妈五六十岁了还舍不得退休来着。”

说到这，卫琢能清晰地看见眼前的女人，眼睛里闪过亮晶晶的泪花。

那抹亮色，压在他心上，沉甸甸的。

而差不多的经历，让他听起来，更像是从另一个角度听了一遍自己的故事。

只是，他唯一好的一点是，没遇见像贺京川那样刚愎自用的对象。

“那你未来的打算是什么？继续打混双吗？”

卫琢沉吟片刻后问道。

许栀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什么神色都看不出来了。

她站了起来，迎着风，忽地轻声说道：“我要回去打女单了。”

“回华国。”6

卫琢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可是国内不比国外，你就算是要打女单，也可以在国外训练。”

许栀意却扭过头来看他：“那个经理人说，打算在华国创办一个最好的网球俱乐部。他不缺钱，只缺人才。我是个人才，缺钱又缺教练。”

“我没法拒绝他，我和他都渴望，闯出点自己的名堂来。”

卫琢没再说话了。

尽管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风险太大的冒险，结局未必是好的。

可看着许栀意此时朝气蓬勃的样子，他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所谓对她好的话。

有些路，必须要自己走过一趟，才知道好不好走。

卫琢忽地伸出了手，就如当时她伸出手对着自己一样，郑重地邀约。

“那就让我们好好打完这场比赛，替你的双打之旅，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许栀意此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是看着卫琢认真而又严肃的脸庞，那颗心脏再次热血沸腾，好似重新燃烧起来了一般。

啪的一声。

许栀意用力地握上了卫琢的手。

“许栀意，卫琢。”

她如同八年前每一次比赛那样，用力地举起卫琢的手，直面天空。

“必胜！”

……

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第二场积分赛如约而至。

这一轮，许栀意和卫琢不出意外地拿下了这一分，顺利地挺进了淘汰赛。

从三十二强到十六强，再到前八，他们一路过关斩将。

默契在这样紧锣密鼓的赛程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提升。

而在最紧张激烈的八进四的赛程里，许栀意用尽了全力，挺进了四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换了搭档的贺京川却止步于八强。

比赛一结束，便见贺京川阴沉着脸，将拍子收好，等都没等宋穗仪，自己一个人先下了场。

许栀意叹息了一声，走出场馆的那刻，贺京川便将她堵了个正着。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许栀意，打完这次比赛，你就重新回来当我的搭档吧。”

“我觉得，还是你更懂我的心思。”

第12章

许栀意听见这话后，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表情惊诧，出声便是拒绝：“不用了吧，我现在的男搭档，和我搭配得挺默契的，我暂时没有要换搭档的意向。”

贺京川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所以在听见她的拒绝时，才会猛地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更是满脸阴霾。

“你说什么？你不和我搭档了？”

许栀意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点了点头。

“你有换搭档的权利，我也有。”

贺京川简直不敢相信，再次追问道：“你确定？如果你不当我的搭档了，罗特教练和悉尼的那些场地，我可不会再让你去了。”

顿了顿，他似乎觉得自己太过苛刻，又轻声说道：“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才是最亲密的吗？你忘了吗？你说要和我一起拿遍冠军。”

许栀意身体忽地一僵。

心口似乎被扯开了一个小口子，那些陈年的伤口又有复裂的趋势。

“够了。”

她似乎再也忍不了了。

这些压在心底的话，本来没必要再说的。

她已经选择了离开，等贺京川回家，自会明白一切。

可她真的，一刻都再熬不下去了。

“贺京川，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已经从你家搬出去了。”

许栀意冷淡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6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劈在了贺京川的脑门上。

他不自觉地向前一步，却见许栀意皱起眉，后退了几步。

他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许栀意控制得极好。

不亲密，很客气，就像是普通的过路人那样的距离。

“许栀意……”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贺京川沙哑地开了口，令人惊诧的是，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不像他。

许栀意却很坦然，将球包背在背上，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我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大步离开，再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这个狭小的走廊，就这么剩下了贺京川一人。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脑中不断地回响着许栀意刚才的话。

分手？

许栀意要和他分手？

贺京川几乎笑出声来，身形弯曲着靠近墙壁。

贴着冰冷的板砖，头顶的日光灯照得他脑袋发晕，连脚边的影子看起来都像是分裂成了好几个。

这一刻，他的心，忽地猛烈地疼痛起来。

这种痛苦，是高高在上了二十六年的贺京川，第一次尝到的滋味。

痛。

当真是痛。

贺京川紧抿着嘴唇，忽地转过身来，大步朝许栀意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便见许栀意笑着将自己的包递给那个男人。

她的新搭档。

这一瞬间，贺京川脑子失了控。

是不是这个狗东西对许栀意说了什么？迷惑了她的心智？

她那样深爱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和他说分手？

一定是他！趁虚而入！

简直卑鄙！

不要脸！

贺京川暗暗地骂着，越骂，脑子的理智便越少。

直到愤怒将他冲垮，冲动之下，他竟直接上前拽住了许栀意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满含怒意地问道。

“你要和我分手，就是因为他吗？”

第13章

现场一片死寂。

贺京川失控地说出这话后，好似瞬间也清醒了过来。

只是他紧攥着的手，还不曾松开过。

卫琢死皱着眉，当即就要上前拽他：“贺京川！你这是在干什么……”

却被许栀意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卫琢紧咬着牙，胸膛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着。

最后，还是收回了想要质问贺京川的心思，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可耳朵却是悄悄地竖了起来。

许栀意这才看向了贺京川，目光平淡，并无其他神色。

在她如此平静的目光之下，倒显得贺京川在无理取闹了。

“我和你分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许栀意视线落在贺京川紧拽着自己的手上，他立即就像是被烫了一般地松开了手。

“你有什么想说的，一次性说完。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她如此说话，贺京川的怒气又直接冲上了天灵盖。

“行，那你告诉我。莫名其妙的，你为什么要分手？”

他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在疑惑，在不解，为什么好好的，许栀意要和他分手。

“是因为我将搭档的位置给了宋穗仪？可现在我还给你，你也不想要。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理解，我们之间还有哪点值得吵架的事情。”6

许栀意内心逐渐地涌出无力感。

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满心闷气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上贺京川，她除了妥协，究竟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贺京川，你问我为什么分手？”

许栀意一字一句地问着，每个问题都犹如利刃一般，割开他们之间那些自欺欺人的体面。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忘记我和你的约定？”

“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男女朋友关系，却除了练球的事，再没别的话可以对我说？”

“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为什么忽视我的爱，忽视我的存在。”

她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过，却很快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贺京川的错觉。

“你觉得精神出轨，就不算出轨了吗？”

贺京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突然无话可说。

因为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