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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若是能重活一次，她一定离萧泽衍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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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公主出行西凉，举国震惊。

　　京城百姓自发送行。

　　谢书颜站在皇帝的面前，磕头行礼做最后的告别。

　　她身着红色拖地长裙，头戴金钗，面容清丽，眼中含泪似有无限凄楚，更让人心疼。

　　只听她缓缓道：“陛下，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次相见，书颜只求你一切安好，不必忧心我。”

　　皇上心头一软，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眼中闪过犹豫，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沉痛。

　　他小声道：“书颜，别怪兄长狠心，只是身在其位，很多事都不身不由己。”

　　谢书颜笑着摇头，她早已释然，眸色清亮，语气中没有丝毫愤慨。

　　“皇兄，此行是书颜所愿，你不必愧疚。”

　　她决然的转身上了马车，金钗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突然，阵阵马蹄声传来，裹挟着沙土和灰尘拦住了她的马车。

　　谢书颜下意识掀开车帘去查看情况，却见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心头一跳。

　　“公主请留步！”萧泽衍翻身下马，深深看了谢书颜一眼，接着径直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他掷地有声道：“皇上玉门关大捷，臣愿领兵击退西凉贼人，公主出使之事可暂且推迟。”

　　他身着铠甲，如玉般俊朗的面容染血，下巴处也长出了青色胡茬，与以往玉面君子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不断磕头，一下比一下重，其声音震耳欲聋。

　　“陛下，国威不可辱啊！”

　　谢书颜怔怔的看着他，眼中不知不觉已经盛满了泪水，她不知他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皇帝面色一变，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可又能救书颜一命，功过相抵，他暂且忍了下来，只是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萧侍郎当真有本事，朕即可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率兵五万大军收复城池，你可能做到？”

　　萧泽衍面色一喜，磕头谢恩。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皇帝摆手让他起身，匆匆摆轿回宫，多待一秒他都怕忍不住砍了这斯。

第三十二章

　　待众人散去。

　　萧泽衍才踌躇着来到了谢书颜的马车前，他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紧张到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轻声唤道：“书颜，我来接你了。”

　　半响，马车内无动静。

　　他眸色渐渐黯然下来，她依旧不愿意见他，心头苦涩，正打算转身离去之时，被一道温柔的女声叫住。

　　“将军，好生没有耐心。”

　　谢书颜缓缓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她眸色清亮如水洗过一般，含着浅浅的笑意，金钗晃动，一时好不美丽。

　　她对着他微微欠身，柔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出使西凉，是我个人所愿，无人逼我，我身为公主自有义务保护我的子民。”

　　她抬头看他，眼中似有不解，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帕：“你我已两不相欠，何必为我做到如此，得罪了皇兄，你再也无望重振你萧家门楣。”

　　她最是了解他，当初为了萧家才咬牙娶她这个公主，如今这般操作倒是让人看不透了。

　　萧泽衍上前一步，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书颜，不知你信否，可我爱你，胜过一切，往事不可追，今后我只愿你能快乐。”

　　他眸低翻涌着爱意，几乎能将人灼烧。

　　谢书颜猛地抽回收视线，心跳骤然加快，慌张道：“还请将军自重。”

　　她面颊浮现红晕，肤若凝脂，一时间人比花娇。

　　可萧泽衍眼中却只有心疼，他宁愿看到她脸上是狰狞的疤痕，也不愿她承受如此痛苦，眼眶瞬间泛红，喃喃道：“对不起是我来迟，让你受苦了。”

　　谢书颜连连后退，几乎站不稳身子。

　　他这是在心疼她？

　　她低着头遮掩眸中莫名的情绪，快速重回马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坐在马车内，望着夕阳落下，橘色光辉照在了她的侧脸上，眼角晶莹，泪珠要落不落。

　　她低声嗫嚅着：“往事不可追，可死去的人也会不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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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泽衍看着远去的马车，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面。

　　他不怕死，却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将军前方战报，请求支援。”副将在他身旁小声说道。

　　萧泽衍收敛住眸中情绪，翻身上马，沉声道：“走！”

　　尘土四溅，落叶纷飞，惊飞一群雀鸟。

　　谢书颜若有所感，朝他离去的方向看去，双手合十，祈祷他一路平安。

　　这一刻或爱或恨都已经不重要了，家国在前，她感念百姓，替百姓祈福望他安好，凯旋而归。

第三十三章

　　数月过去，已至寒冬。

　　前线偶有传来喜报，现已收回两座城池。

　　谢书颜青灯古佛相伴，虔诚的为他祈福，膝盖时常因为旧疾传来钝痛，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差，她却日日如此，不曾休息过一天。

　　这一日，她突然觉胸口钝痛，连忙捂嘴一口鲜血吐在了手帕上。

　　还不等她叫人，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倒去，趴在了地上。

　　寒风阵阵，带着刺骨凉意。

　　她只觉身体都被冻僵了，无法动弹半分。

　　她早已看淡生死，可如今却想多活几日，至少要看着他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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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孤烟，风沙极大，入目皆是黄土。

　　萧泽衍身披黑色铠甲，血染了一身，却看不出痕迹。

　　他眼神狠厉，眼角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厉声吼道：“杀！”

　　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他就可以回京了。

　　他的书颜，应是没多少时日，他只想能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她。

　　忽然，一支利箭朝他急速射来。

　　萧泽衍来不及躲闪，滚下了马车，心脏骤停了一瞬，他恍惚间看到了谢书颜的身影，她温柔浅笑，朝着他招手。

　　他顿觉黄泉路上有她相陪，并不孤单，何必苦苦挣扎。

　　耳边隐约传来众将士们，惊慌的声音。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

　　他闷哼一声，在沙土上足足滚了数十圈才停下，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直直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就在他快要闭眼之时，心脏狠狠一抽，猛地睁开了双眼。

　　敌军未退，他还不能倒。

　　萧泽衍按住胸口的利箭，被他脖子上挂的锦囊挡了一下，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堪堪离心脏半寸。

　　他看着空落落的锦囊，里面的金钗掉落，不见踪迹，他来不及寻找，敌军的长剑已挥至眼前。

　　他咬牙吼道：“我无事，众将士听令，取敌军将领首级者赏黄金千两，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惨胜而已。

　　萧泽衍身中数剑，重伤不治，躺在军帐中。

　　他紧紧捏着辛苦找回的金钗，即使发着高烧也不肯松手，不断喃喃道：“书颜……”

　　副将束手无策，看着他书桌上未寄出的信件，心下一横，全都替他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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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封路，战事大捷，军队却被困在了回惊的路上。

　　谢书颜在床上躺了几日，心情依旧很好，直到看见熟悉的麻雀敲响了她的窗户。

　　她连忙打开窗子，放满身是雪的小雀进屋，紧接着数只一模一样的雀鸟站在了她的梳妆台上，黑压压一片。

　　她有些错愕，又觉得好笑，点了点雀鸟的小脑袋，一一从它们的脚上去下竹筒。

　　她看着或长或短的纸条，将它们按照序号排列成一封完整的信件，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凌冽的寒风吹进窗户，吹乱了她的发髻，也吹乱了她的心弦。

第三十四章

　　【吾妻亲启：

　　当汝看见这一封信时，或许吾已经不在人世了。

　　经城门口一别吾知汝对吾心中任有怨，吾知吾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想要弥补时，已然太晚。

　　不知汝是否愿意吾称汝为妻，算是吾的一个私心。

　　吾妻书颜，嫁于吾四年有余。

　　初次见面时，汝一袭淡粉色裙裳，站在桃花下，对吾巧笑嫣嫣，吾有心动却不自知，是吾之憾。

　　再次见面之时，汝跪在雪地里，吾在书房观望，汝倔强清冷，吾亦有动心，吾却不知，是吾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