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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佛珠应声而断，珠子蹦洒一地。

“珠子……我的珠子……不……”万霓裳状若疯魔，趴在地上一个个地往怀中捡，可她捡一颗掉一颗，到最后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害我，我死得好惨……”我宛若鬼魂般踮脚踩过佛珠，飘到万霓裳面前，眼里满是痛意与憎恨，与平常的温柔小意大相径庭。

见到我，万霓裳尖叫一声，转头就要往外跑，可我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当下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面前，继续用那双刻毒的眸子盯着她。

第0040章

“是我鬼迷心窍，支使护院屠了周家三十六口，是我做得不对，可我已在寺里日夜忏悔了，连佛祖都原谅了我，你们又凭什么不能原谅我！”万霓裳终于崩溃，脸上血泪不住淌下。

“一句轻飘飘的忏悔，便抵得上三十六口性命了？”我咬着牙出声。

“杀都杀了，你们还想如何？莫非要我的命么！不，我不能死，我还未嫁给表哥，还未做上诰命夫人，还未光耀万家门楣，我如何能死！”万霓裳状若疯癫，不住咆哮。

“你当真无可救药，不配活着。”我低吼出声，步步逼近万霓裳，“我要杀了你为我们偿命，我要杀了你为我们偿命！”

“不！姨母救我！姨母，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万霓裳向老夫人的方向爬去。

老夫人却像是看到什么秽物一般拼命躲避，“孽障，满口乱语，还不快滚开！”

“姨母……救我……”这句话说完，万霓裳刚好爬到老夫人的脚下。

老夫人大惊失色，拐杖劈里啪啦砸下，只见万霓裳抽搐几下，大片鲜血自她身下绽开，腾起阵阵热气。

“啊！”

我惊叫一声，一把将老夫人扑倒在地，之后一脸无辜地环视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

“老夫人打死人了！老夫人打死了万小姐！”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宛如被一滚沸水兜头浇下，众人都被烫得跳脚慌乱起来。

很快，混乱的局面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今冬连同之前的护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将正厅站得满满当当。

一件外袍披到了万霓裳赤裸的尸身上，今冬抱住万霓裳，瞪向老夫人，“老畜生，万小姐对你言听计从，你为何要杀了她！”

老夫人愣了，“霓裳是老身的亲外甥女，老身怎会杀她！”

随即，她似是想到什么，目光看向我，陡然凌厉起来，“这一切都是周映芙所为，是她害死了霓裳！”

此刻我已经恢复了正常，刚刚的模样彷佛真的是被人夺舍。

我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对着今冬摇头道，

“映芙听不懂老夫人在说什么，我真心拿万小姐当姐姐，日后还要靠她庇佑，哪里会害她？”

“方才众人都看到了，万小姐突然闯了进来，是老夫人用拐杖拼命打她，她才吐血而亡的。老夫人，万小姐身子正是虚弱之时，你怎么下得了那么狠的手？”

我在万霓裳院子里这些日子，不止讨好万霓裳，那些护院我也同样刻意接近，培养好感，今冬自然也不例外。

他当下眉头一皱，对老夫人冷哼一声，“老畜生，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害怕你做的那些恶事被她说出，这才杀人灭口吧！”

老夫人脸色一白，却还是勉强维持着冷静，“胡说什么，老身一深宅妇人，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何时做过什么恶事！”

“放屁！”

今冬大喝一声，腰间长刀已出了鞘，刀刃指向老夫人，声音狠厉得不含一丝情感，

“周家三十六口，哪一个不是你下令杀害的！”

第0041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老夫人。

我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泪流满面地控诉道，“原来万小姐说的不是疯话，全都是真的！是你起了歹心，找人杀了我全家！你真是好狠的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我故意咬重了“杀”字，是为激起今冬的血性。果不其然，长刀划开一道雪芒，向老夫人砍了过去。

今冬的刀拿得不稳，只劈裂了旁边的桌子。

老夫人吓得摔下主位，连滚带爬地向室内逃命。

可那些护院哪里会给她这次机会，薅着她的头发将她抓到了今冬面前。

严婆子见主子受辱，上前想要帮忙，却被今冬一刀毙命，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这一下直接吓退了丫鬟婆子们，她们哪里还敢上前，全都龟缩到一旁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原本热闹的正厅一下变得死寂，气氛越来越令人窒息。

老夫人发髻散乱，灰头土脸，全无还有半点威严和体面。

她又慌又怒，威胁道，“大胆，我儿可是朝廷命官。若你敢伤我，我儿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今冬擦拭着刀上的鲜血，目光愈发凶狠，“好啊，到这时候还敢威胁老子，那老子行行善，送你们一家子上路！”

不多时，有护院将疯疯癫癫的凌薇带了上来。

看到今冬，凌薇拍了拍手，笑着问道，“人都杀完啦，周家的嫁妆呢，我要好看的行头，你快给我，快给我呀！”

这句话直接坐实了老夫人意图杀害周家人抢嫁妆之事。

凌薇自从疯了后，嘴里便一直念叨着什么嫁妆什么杀人。

之前下人们只以为她是在胡言乱语，此刻才恍然大悟，看向凌薇和老夫人的眼神都带着惊恐和鄙夷。

今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对凌薇招手笑道，“薇小姐，嫁妆在这呢。”

凌薇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今冬高举长刀，眼看就要朝凌薇砍去。

长刀又是一偏，只削下凌薇半条手臂，便脱手掉了下来。

今冬猛地跪地，七窍缓缓流出鲜血来。

其他护院想帮忙，可无一例外地，他们全部七窍流血，摔倒在地。

凌薇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老夫人不住叫着“来人”，可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上前，她只得用衣服包住凌薇的断臂，紧紧系住。

可下一瞬，她却发现自己口鼻也不住向外冒着血。

此刻，我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情绪，笑得几乎流出泪来。

今日行动之前，我早在今冬等护院的吃食里下了毒。

老夫人则是在我扑倒她时暗算了她。

我设计让这两个恶人杀掉彼此的珍视之人，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两败俱伤后，便是他们上路之时。

老夫人双眼猩红，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周映芙，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可怜我儿对你情根深种，却被你这蛇蝎毒妇玩弄于鼓掌之间！”

今冬也狠狠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拆骨吃肉。

我施施然站起身，早已褪去了做小伏低的畏缩之态，满脸刻骨恨意。

退婚书狠狠摔在老夫人脸上，纸张被血渍浸透，字迹已然模糊，可我早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将其上的内容倒背如流。

“退我婚约，抢我嫁妆，杀我全家，吃我绝户，如此恶魔行径，在你口中倒成了情根深种，真是可笑至极！”

第0042章

“不，不对，明明是你名声不好，老身才决定退婚的。嫁妆是万霓裳指使他们抢的，和老身并无关系，你若想报复，你尽管找他，我们是无辜的！”

老夫人撕碎婚书，将锅全部扣到今冬头上。

今冬怒吼一声，“老畜生，明明是你以婚约逼迫万小姐劫杀周家好抢嫁妆，怎么敢做不敢当！”

说完这句话，今冬猛地吐了一口血，浑身不住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看到这一幕，老夫人身子一颤，眼里的惊怒全变成对死亡的恐惧，语气也软了下来，“周映芙，即便是老身从前做错了事，可罪不至死……

再者，你怀了策儿的骨肉，老身也是你的家婆，只要你肯救我，老身保证一切既往不咎，你此后便是策儿的正妻，凌府的女主人！”

我听得笑出声来，“正妻之位？呵，凌策不能人道，我肚里这个，又岂会是他的骨肉？”

老夫人瞪大双眼，气急败坏地骂道，“周映芙，你这个贱人，莫非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策儿！”

“是啊。”我幽幽开口，“自打我见到凌策的第一眼起，这一切便全是做戏。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突然不孕？”

老夫人惊得差点一口气过去，不住地咒骂着我。

我掏出一个瓷瓶，循循善诱道，“这是解药，你想活吗？”

骂声戛然而止，老夫人眼里现出渴求，不住点头。

我扔下一把匕首，笑了，“杀了凌薇，我让你活。”

老夫人老泪纵横，“她是老身的亲骨肉，老身如何能……”

我听着她一番剖白，也不着急，晃悠着瓷瓶，好整以暇。

此时凌薇已经醒过来一会了，神智短暂清明，有气无力地盯着老夫人，“不要，母亲，您最疼我了……”

“好孩子，老身当然疼你……”老夫人怜惜地看向她，接着，她语气急转直下，“所以老身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法事，让你往生极乐，好孩子，你安息吧……”

“母亲……不……唔……”

钝器没入血肉的声音不住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