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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想着如何跟慕容瑾道别，扭头他就来到了我的床边。

　　他静静地看着我，眉间是化不开的浓愁。

　　“皇上？”

　　我对他的到来疑惑不已，只因今夜是他和柳碧君的洞房花烛夜。

　　“你还是要和他走吗？”

　　他双手紧紧攥成拳，身体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看他这样我很心痛，我讨好地去拉他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他怒气填胸，抢过我枕边的包袱，把它撕得破烂不堪。

　　他砸了我寝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我蜷缩在床角，呆呆地看着他。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过来摸我的脸，我的害怕与抗拒，再次惹怒了他。

　　他厉声道：“从今天起，你哪都不能去，没有朕的口谕，谁都不能靠近你。”

　　我也不甘示弱，朝他大喊：“慕容瑾，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朕只后悔没有早点这样对你。”

22

　　他决绝地扔下我，独留我一人。

　　谦登殿的大门重重落下，里面瞬间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地狱。

　　他收走了送我保命的腰牌，把我囚禁在了谦登殿。

　　赵渊，大美，还有我的阿弟，我谁都见不到，陪伴我的只有漫漫长夜和孤独。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慕容瑾都会来看我。

　　带着我爱吃的菜和一碗难喝的汤。

　　我想绝食反抗，他却不让我如愿。

　　我不吃，他就嚼碎了喂我。

　　我不喝，他就用他的嘴当容器，一口又一口，不厌其烦地渡给我，里面隐约有腥气。

　　我麻木了，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后来我也不反抗了，乖乖吃饭，乖乖喝汤，听话得像个行尸走肉。

　　慕容瑾每次在我吃完饭后，都会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对我说对不起。

　　可我依旧无动于衷，尽管他的泪落在我的脸上，我也不为所动，只是呆滞地看着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今夜他又来了，迎着风雪。

　　打开门的瞬间，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除了风雪，还有饭香。

　　“阿姐，你看，今夜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他满心欢喜，我却痛苦不已。

　　我抬头问他：“阿瑾，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

　　这是我被他囚禁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激动地跑过来将我搂进了怀里，力气大得快把我揉碎了。

　　病态偏执的语气里满是柔情：“快了，再等等，等熬过这个冬天，我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这个冬天怎么这么漫长啊！”

　　“快了，就快过去了。”

　　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他说。

　　“阿瑾，我冷，你抱我去床上好不好？”

　　他点头，待我吃完饭后，轻轻将我放到了床上，离开前轻轻在我眉间落下一吻。

　　他走后，我笑了。

　　拿出从他腰间顺的匕首，轻轻划开了我的手腕。

　　听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沉闷又悦耳，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姐～”

　　我看到慕容瑾破门而入的一幕，也看到了他毫无帝王风度，惊慌失措朝我跑过来的样子。

　　看到他失了魂的模样，我原以为我会有报复他的快感，可是我却感觉很悲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我心头蔓延开来。

　　我又见到了赵渊。

　　他还是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跟我道别：“千灯，我从来就没怪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生，我会第一时间去见你，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

　　我想挽留他，他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

　　“千灯，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

　　他最后对我笑了一次：“还有珍惜眼前人。”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他也随风而散。

　　赵渊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情景翻飞，我来不及悲伤，我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阴森的地方，耳边还飘荡着熟悉的声音。

　　我努力回想，终于记起了这个地方，是慕容瑾带我来过的—万骨窟。

　　“我愿以血为祭，以血招魂，只求谢千灯回来。”

　　我努力找寻，终于看到了慕容瑾。

　　我亲眼看着他划破了手臂，一刀又一刀，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他却好似不知道疼痛。

　　“慕容瑾，你疯了。”

　　我试图去拉他，却发现我根本触碰不到他。

23

　　“阿姐，你快回来！”

　　他大声呼喊着我，尽管嘴唇发白，他割手臂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慕容瑾，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他听不到我，看不到我，我除了哭，别无他法。

　　他的身形逐渐摇晃，拿刀的手也颤抖不已。

　　“慕容瑾，你看看我，我就在你旁边，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感受到我？”

　　回应我的只有呼啸的风，面前是传说中的大临国的保护神。

　　他面容狰狞，一点都不像是护佑山河的神灵，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邪。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自己。

　　终于，慕容瑾撑不住倒了下去。

　　“慕容瑾！”

　　我再次睁开眼，慕容瑾守在我身旁，憔悴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异常突兀。

　　都说帝王无情，喜怒不形于色。

　　但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失了挚爱的平凡人，毫无帝王形象可言。

　　“千灯！我在。”

　　慕容瑾嗓音沙哑，看向我的时候，极力克制眼中汹涌的泪。

　　我掀开他的衣袖，上面赫然出现的伤痕和我梦里所见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抽回手，言辞闪烁：“没什么？”

　　“以血招魂，以血为祭，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找补，可我从他闪躲的眼神里确定了一切。

　　“你是不是听信了邪术，与万骨窟的邪神签订了契约，用你的龙血为我续命招魂？”

　　他贪婪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你知不知道，那是邪术，一旦契约启动，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他终是忍不住把我搂进了怀里：“我不管，只要能救活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你是一国之君，怎能被邪术蛊惑？”

　　“没有你我生不如死，无论有什么后果，我都愿一力承担，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见他如此模样，责备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容瑾抱着我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流了好多泪。

　　我任由他抱着，耐心地回应他一声又一声的阿姐。

　　感受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我体会到了他的不易。

　　我替他擦干眼泪，朝他撒娇：“阿瑾，我饿了。”

　　“好，我吩咐他们去布菜。”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食欲大开，慕容瑾却毫无防备地吐了出来。

　　我关心他，他却说无事，还在极力宽慰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饭后，他公务繁忙却迟迟不肯走，我再三向他保证绝不离开，在优颂的催促下，他终于走了。

　　大美端着洗脚水进来后便一阵感慨。

　　“娘娘，我就没见过像皇上这么痴情的人。”

　　她一边给我洗脚，一边向我讲述我吐血那天之后的事。

　　“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带皇上回谦登殿，他看见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整个人都疯了，谦登殿的宫人全部以擅离职守下了狱，我还是因为有你的庇护才逃过了一劫。皇上不让任何人动你，说你只是睡着了。”

　　大美看着我一脸骄傲，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有一次，我意外撞见他割破手往你喝的药里放血，那可是龙血啊，整整三年，偶有间断，他的身体也越发羸弱。”

　　我听得胆战心惊，大美却擦掉眼泪，欣慰地看着我：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醒了，皇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大美，赵将军真的死了吗？”

24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些经历都只是我的臆想。

　　“娘娘，三年了，你的执念也该散了。皇上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身为旁观者都被他的深情所打动，你怎么就是忘不了赵将军呢？”

　　“你把他说得这么好，是不是也春心萌动了？”

　　面对我的调侃，大美慌乱得语无伦次。

　　我看向窗外，春意盎然，各色的花争奇斗艳，空气中还弥漫着各色花香。

　　有牡丹，海棠，芍药 ，还有我最喜欢的蔷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冬天那么漫长了，也终于相信所谓的重生，不过是黄粱一梦。

　　是慕容瑾用尽一切办法，圆了我的执念。

　　“我阿弟呢？”

　　“他被皇上封为了御前侍卫，我给他捎了信，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阿弟没等到，却等来了柳碧君。

　　大美告诉我，柳碧君是太后硬塞给皇上的，被封为了贵人。

　　关于柳碧君的身份我早就知道，我想大概是慕容瑾三年来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