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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好不好吃，卫修齐都赞不绝口。
他的眼睛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却是鲜活透亮的。
多年之后回看，她才发现，也许那才是他们真正相爱的时候。
郑曼清笑着说：“当年结婚时，我承诺过的要亲手给你做一桌好菜。”
卫修齐微怔，此时终于对二十年前的事有了模糊的印象。
“尝尝这佛跳墙，你刚到乡下的时候嘴真的很刁，想吃精细菜，但那时候食材有限，我只能拿香菇和小鸡蛋代替，这些年，我研究了很久，今天这次应该是味道最好的一次……”
“这是清汤燕菜，那时候你烧糊涂了报菜名，那时哪儿能给你找到燕窝呢？可惜回城这么多年，也没真做给你尝尝……”
郑曼清件件细数。
卫修齐没有打断她，只是沉默地尝着一道道，好像又和她走过了一遍漫长的二十年。
两人静静地吃完这顿饭。
等卫修齐放下筷子，郑曼清才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微红的眼眶开口。
“修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卫修齐还是没说话，又或者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
顿了顿，郑曼清继续说了下去。
“曾经我们无话不谈，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交集所剩无几，能说的话题除了孩子，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想再了解我，也不愿意我再参与你的生活。”
“这段感情，好像只有我一直还在原地，而你已经越走越远。”
卫修齐听到这里，张了张唇想打断郑曼清。
可郑曼清已经说出了最后那句话：“修齐，你曾教我一个成语，叫善始善终。”
对上她清澈却坚定的视线，卫修齐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心里对郑曼清后面要说的话已有了预感。
而郑曼清也终于如释重负地笑叹出一口气。
“吃完这顿散伙饭，我们都该开始新生活了。”

卫修齐感觉脑内有根弦崩断的声音，铮铮作响。
他的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手上却捏起筷子，青筋都爆起。
“曼清，今天是我们二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郑曼清对上卫修齐通红的双眼。
他脸上的表情叫她陌生，走到这步，他也会后悔吗？
郑曼清偏了偏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两个人并不合适，能走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在搭伙过日子，你心中，应该也有了更适合过日子的人选了。”
“我和何灿……我承认，我的想法是有些不单纯，但是你……”
郑曼清笑着打断他的话：“也许吧，我不是很想知道，而且这段婚姻走到现在……我太累了，小璟也支持我的决定。”
卫修齐脸上那无懈的面具终于有了疲惫的裂痕，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小璟，小璟也知道吗？”
他有些心慌意乱，难得前言不搭后语、顾左右而言他。
“小璟吗？”郑曼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卫璟今天没课外班，应该快回家了。
她视线转回来，笑了一下：“小璟他应该比我还早知道。”
卫修齐感觉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迅速地，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意。
除了痛，还有些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垂着眼皮，轻声说：“如果婚姻对你来说是折磨，我会同意离婚。”
郑曼清笑起来：“谢谢，你也可以解脱了。”
相处二十多年，她太清楚卫修齐要的体面，也知道说什么，他会同意离婚。
他几乎轻易地松了口，她的心里除了一点淡淡的惆怅，其余竟全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