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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失去她了,你也已经嫁给我了,连她最后的东西,你都容不下吗?”严禹州语气渐重。
她登时说不出话。
死寂片刻,严禹州像是再难忍下去,冷着脸离开了。
望着男人的背影,虞令绯自嘲一笑,仰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她并不嫉妒贺玉兰在严禹州心中的重量,只是替自己悲哀。
悲哀她所珍视多年的深情不过像那枚玉佩,易碎难再得。
一连几日,严禹州都没回府。
虞令绯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这天,她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严禹州站在府门口等她。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严禹州缓声道:“很久没陪你了,我同你一起去吧。”
虞令绯犹豫了瞬后点点头。
两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严禹州言笑晏晏,好像那天的事并未发生,虞令绯也没有提。
直到严禹州停住脚,给她买了份蟹黄酥来才转移话题:“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伤了你的心,我也想了很久,玉兰已经是过去,我也不能因为她而忽略眼前人……”
说着,他牵起虞令绯的手:“从今往后,我一心一意对你。”
虞令绯失了神,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从前听到严禹州这些话,她一定很开心,但现在她早已没了曾经的祈盼。
虞令绯眼神闪烁:“王爷……”
刚一开口,严禹州像是看到了什么,皱缩的瞳孔颤了颤:“玉兰?玉兰!”
他猛然松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朝人群中那抹身影追去。
虞令绯手中的蟹粉酥被撞掉在地
她看着被路人踩踏的蟹粉酥,听着严禹州远去的呼唤,红了眼眶。
原来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能轻易粉碎他的一心一意。
第3章
虞令绯独自回了王府。
直至天黑,严禹州才踏进她的房间。
当察觉男人眼中的落寞和浑身的酒气,虞令绯眸光渐黯。
他一定又去贺玉兰墓前大醉一场了吧…
她捱下心头沉闷,倒了杯热茶给他,却被他握住了手。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抛在街上……”严禹州的语气带着丝愧意。
顿了顿,他声音沙哑了些许:“是我看错了,那不是她。”
虞令绯抿抿唇,抽出了手:“王爷饿了吧,我让下人传膳。”
说着,转身就要叫丫鬟,可男人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舒窈?”
严禹州看着虞令绯的侧脸,不由拧起眉。
她是个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单纯性子,以往也会因为他惦念贺玉兰而委屈落泪。
可现在,她平静的不像她自己。
严禹州收紧掌心:“你别胡思乱想,玉兰已经不在了,现在我的妻子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变。”
说话间,他心中划过抹惘然。
这话究竟是在安慰虞令绯,还是在为自己开脱,他自己也不知。
而虞令绯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渐深。
严禹州在书房处理事务,虞令绯去了后院。
烛光下,小婉正在临摹的贺玉兰的手书。
见她来了,忙起身行礼:“王妃。”
虞令绯摆手示意她起来,而后拿起一本细细瞧了瞧,字迹和贺玉兰越来越像了。
再看那张脸,她仿佛觉得贺玉兰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若贺玉兰还活着,也许就和严禹州成双成对,自己也会放下对严禹州的执着,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小婉看到虞令绯眼中的悲戚,不由问:“王妃,您明明对王爷情深义重,为什么还要让我陪着他呢?”
“我记得我娘说过,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分享夫君的爱,可您……”
虞令绯垂下眼:“世间万事,人并非只靠情爱过活,无休止的纠缠,只会徒增厌恶。”。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再耗下去,折损的便是她身为皇家公主的自尊。
沉寂了会儿,虞令绯摸了摸小婉的头:“只是,我觉得我的做法对你不公平……”
话刚说一半,小婉连连摇头:“王妃别这么说,若不是您救了我,我还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只要能报您的大恩,小婉无怨无悔。”
听到这些话,虞令绯心中百感交集。
还有半个月就是严禹州的生辰,那也是她准备离开的日子。
如今这世道,小婉一个弱女子难以保全自己,凭着她这张脸,严禹州也会护她一生无恙。
翌日。
虞令绯想着已经多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便换了身宫服进了宫。
见过太后,她还想着见见皇兄,没想到刚到养心殿外,便听见里头传出严禹州的声音。
“皇上,贺家冤案既已平凡,玉兰便不是罪臣之女,臣请皇上准许玉兰以臣亡妻之名,入臣程家宗祠。”
虞令绯陡然停住脚。
皇上隐忍的声音响起:“皇叔,全天下都知道朕的妹妹舒窈才是您正妻,您执意如此,把舒窈和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沉默片刻,严禹州语气坚定了几分:“斯人已逝,臣不过是想成全玉兰的遗愿,若皇上觉得不妥,便将臣贬为布衣百姓,便不伤皇家颜面。”
“皇叔!”皇上彻底按捺不住愤怒地吼了一声。
虞令绯深吸口气,径自走了进去。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缓缓跪下。
“皇兄,让玉兰以阿清亡妻之名入程家宗祠是我提议的,望皇兄应允。”
第4章
此话一出,周遭霎时陷入死寂。
严禹州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坚定地虞令绯,心绪动荡。
而刚刚还在心疼妹妹的皇上瞬间坐不住了。
“荒唐!你身为公主,自当维护皇室颜面,怎能自降身份做这种事!”
虞令绯直言不讳:“皇兄应当明白,当初若不是贺家蒙冤,如今嫁给王爷的应该是玉兰,何况我与玉兰也是至交,我也希望她在九泉下能安息。”
顿了顿,她收紧了双手:“若皇兄不准,舒窈便长跪不起。”
听到这话,严禹州只觉胸腔翻起波澜,让他难以平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虞令绯竟然会为他顶撞皇上。
碍于虞令绯的坚持,皇上还是退了一步。
他准许贺玉兰的墓迁入程家陵,但不能让她以严禹州亡妻之名对外宣扬。
虞令绯和严禹州知道,这已经是皇上容忍的极限,便谢了恩退下。
出了养心殿,虞令绯就听身旁的严禹州沉声道:“谢谢。”
顿了顿,他又解释起来:“我并非故意瞒着你,只是……”
“我都明白。”
虞令绯没有看他,只遥望宫墙外的远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回府了。”
眼见她要走,严禹州下意识伸手,可抓住的只有一片虚空。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心泛起莫名的沉闷。
仿佛一切都开始不再受他控制,最坚定的地方也开始被撬动……
之后几天,虞令绯再没有见到过严禹州。
她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派人去寻他,而是亲自调教小婉。
“王爷不食辛辣,最喜欢莲藕羹,不过莲藕性寒,不能多用,冬日给他换成山药羊肉羹。”
“他从前行军打仗时伤了膝盖,天一冷便会疼痛,我给你的药方便是治他旧疾的,你要叮嘱他按时服用。”
“他有夜里画画的习惯,你一定要记得多点烛火,免得他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