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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凉的土地上，争抢着野草，挖着树皮树根。

饥荒肆虐，饿殍遍地。

触目惊心。2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这西北之地，宛若人间炼狱……

姜青棠翻身下马，拦住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男子询问道。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此地如此凄凉？”

“公子有所不知，此地名为凉城，再往前走上50里，便是凉城的主城区了，如今天降横灾，整个地界连同隔壁的三城五县，已经两个月没有降雨了。”

“所有的作物全部的旱死了，颗粒无收啊。”

那男子的嘴唇开裂，瘦弱至极。

姜青棠记得此事，早早就有奏折上报，她也曾听贺观南提起过。

可是她也记得，朝廷的赈灾款和赈灾粮，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你们为何不在城中等待救援？何故要出城？”姜青棠不解道。

“若是城中能活命，我们岂会往城外走？”

“如何不能活命？”

“公子有所不知啊，城中一粒粮食都没有啊，就算有粮，也是价格高涨。”

“这些年来，朝廷赋税繁重，家家都没有余粮，先如今，这饥荒来临，根本没人有多余的粮食度过这次的灾难。”

姜青棠的瞳孔紧缩，赋税繁重？

可皇兄上位不足一年，这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甚至免了一年的赋税，又何来的赋税繁重？

“我们出城，若是有命走到有余粮的城镇，就得救了。”那男子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

“孩子，我的孩子，别吓娘，你再吃点。”不远处的细弱哭声吸引了姜青棠的注意。

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小儿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

那小儿分明才出生不足三个月，瘦弱的似乎没有了生息。

姜青棠连忙上前查看。

看见那小儿嘴边满是血迹，妇人正将手指往小儿嘴里探着。

姜青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这是做什么？这孩童还如此之小。”姜青棠觉得真是荒唐至极。

可那妇人却哭着道：“我也不想如此啊，可是没有粮食没有水源，我也没有奶水喂养他，只能用我的指尖血，来维系我儿的命，我有什么办法。”

她抱着她的孩子，哭的悲戚，眼中却干涸的流不出一丝眼泪。

姜青棠的精神世界被摧毁着。

她深居后宫，从未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姜青棠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阻止了那妇人给小儿继续喂指尖血的动作。

翻出背上的包袱，她的背上，还有许多的余粮。

可在她的手即将探入包裹的时候，一双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住了她的行为。

第13章

姜青棠抬头，却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对着她摇头。

姜青棠不解。

那孩子也不过8岁9岁的模样。

他拉着姜青棠便离开了那妇人面前。

姜青棠不知晓那孩子要做什么，只牵着马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刚刚为何阻止我？”

姜青棠发问道。

那孩子却问：“你包袱里是干粮吗？”

他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却紧紧盯着姜青棠的包袱。

姜青棠蹙眉不语，原来这小孩不过是为了得到她包袱里的食物。

看出姜青棠的警惕和不满。

那孩子才仰头看向姜青棠：“别这么看我，我是想要你的食物，但这也是我应得的，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姜青棠闻言，笑了出来。

“救我？此话何解？”

那孩子双手抱胸。

“我一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7

“你要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食物拿出来，你就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姜青棠晃了晃手中的红缨枪：“谁敢抢我的东西，得先问过我的枪。”

那孩子却摇了摇头。

“你还是太天真了，就凭你一个人，功夫再高也没用，外面那些人，全部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反正都是一个死字，为什么不拼一拼，何况你能杀光所有人吗？看你的样子，你从未见过血吧？一看就是娇养的小公子。”

那孩子看起来老道极了，浑身上下根本没有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纯真。

姜青棠沉默了，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些，她根本没有考虑到人性的恶。

许是想到了什么。

她对那孩子道：“你对这凉城了解多少？”

那孩子这才有些骄傲的模样。

“这凉城里，就数我的消息最为灵通。”

“我听闻早在一月之前，朝廷就颁发下来了赈灾粮，那你知道，朝廷的赈灾粮去了哪吗？”姜青棠问道。

那孩子不语，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包袱。

察觉到孩子的目光，姜青棠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子递给他。

他才高兴的接过，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不都在那县令的府里吗，那粮食统统进了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口袋，哪轮的上我们这些老百姓。”

姜青棠双手紧握，县令？好一个贪官污秽之人！

“你刚刚说你消息广泛？”

“是啊，我的眼线可是遍布了整个凉城，要不是因为凉城的粮食比金子还贵，我怎会到这来。”

“抢粮食我肯定是抢不过的，只能靠着现在这个样子，靠卖消息换食物吃。”

孩子吃得又急又快。

看这孩子机灵的模样。

姜青棠又道。

“看你如此聪慧，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回凉城，帮我打探消息，我保你不会挨饿。”

“你说真的？”那孩子眼神里带着疑惑。

姜青棠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小块金子抛给那孩子。

“你不是说，凉城的粮食跟金子一样贵吗？这就是我的诚意。”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天愿意为公子效劳。”小天拿着那块金子，欣喜若狂极了。

直在心里道，遇上暴发户了。

可姜青棠却并不在意。

她倒要去看看，是那些熊心豹子胆的贪官敢如此祸害她的臣民。

第14章

骑上姜青棠的白驹，带着小天逆着人流，往凉城主城而去。

“你如今多大了。”姜青棠问道。

“回公子，我今年已经有13岁了。”小天摇头晃脑的说道。

13？姜青棠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

“你这身板看起来也不过8，9岁孩童，怎会13岁了？”

小天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妈，从小就混迹在乞丐堆里，长到这么大，又整日缺衣少食的，自然看上去小得很多。”

小天说着这话，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倒是让姜青棠不由得心疼起来。

“公子是哪里人啊？像是第一次来西北。”

姜青棠想了想道：“我叫华言，你叫我华哥就行，我从南方来，本是看了先人写的游记前来游历，却没想到如今这副样子。”

姜青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天笑了笑：“华哥，你要是早上一年来，可能就会看到你想看到的景象了。”

“为何？”姜青棠不解。

“先皇在位时，这凉城百姓过得还算富足。”小天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回答着姜青棠的话。

“自从新皇上位后，凉城的县令也换了新的，这赋税也随之加重，在遇上这天灾，凉城百姓真的是毫无生路。”

小天摇了摇头。2

“可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除一年的赋税。”姜青棠蹙眉道。

小天笑姜青棠天真。

“皇帝远在天边，又恰逢初登，事务多又多，哪有空来管这小地方的土皇帝。”

“更何况，城内的权贵和商家沆瀣一气，上面也来人查过，可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小天说道。

看着漫天的风沙，姜青棠只觉此事不简单。

越往前，越荒凉。

一路走来触目惊心的场面，遍野的横尸，甚至竟还有人吃人的现象。

姜青棠的胃在不停的翻涌。

最后，实在控制不住的翻身下马，在路边呕吐起来。

小天安抚的拍了拍姜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