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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楚寒收回手，有些僵硬地起身招呼她：“你回来得正好，桌上的蛋糕……是我跟明月特意给你带的。”

看着那拆封的蛋糕，叶臻臻心里竟觉得有些讽刺。

她面上不显，只说了一句：“我奶油过敏，吃不了，政委叫我们去一趟。”

听到这话，楚寒便起身跟着走。

一直没作声的苏明月，却突然捂着肚子喊痛：“哎呦，陆大哥，我肚子忽然一抽一抽疼……”

楚寒关心则乱，抱起苏明月就往卫生所跑。

关心则乱，他都忘记了叶臻臻是大夫。

只匆匆对叶臻臻说了一句：“你先去找政委，我晚点到。”

叶臻臻什么都没说。

独自去找了政委，领走了自己那份离婚证。

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叶臻臻长舒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她就彻底走上了和上辈子不同的路。

也彻底，和楚寒分开。

她将会有全新的人生。

回卫生所宿舍的路上，叶臻臻遇到了楚寒。

楚寒皱着眉头，行色匆匆，直奔她而来。

“我临时接到命令，要去执行任务，这几天你就搬回家去住吧。”

“首都那边来了电话，你妈这两天就到，你回去好好照顾明月，也能趁这次机会，缓和一下母女关系。”

楚寒一直以为，苏家父母不喜欢叶臻臻，是叶臻臻性格不好，不讨喜。

谁能想到，会有父母天生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此刻，叶臻臻也无意解释。

只点了点头，随口敷衍：“你忙你的去吧。”

叶臻臻的温顺，叫楚寒脸色缓和许多。

他甚至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就挺好，如果你今后都这么懂事，我愿意让你一直跟我呆在军区。”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叶臻臻看着楚寒的背影，唇角一点点勾上讽刺。

“你愿意，但我不愿意了。”

和楚寒分开后，叶臻臻回到卫生所。

背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挎包，提着给姥姥准备的祭品，离开了。

刚走出卫生所，又撞上了看完病离开的政委媳妇。

看着大包小裹的叶臻臻，政委媳妇满眼诧异：“这就走了？我听说楚寒出任务去了，你不等他回来告个别吗？”

叶臻臻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坚定：“不用了。”

对她来说，每一次平静地面对楚寒，都是告别。

……

姥姥的坟，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平地上鼓起的土堆，像老人佝偻的腰背。

叶臻臻提着祭品，赶在日落前上了山。

她跪坐在墓碑前，点燃了一把纸钱。

“姥姥，我和楚寒离婚了，以后我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还会把你教我的医术发扬光大，活成你夸赞的模样。”

她语调和缓，平静地诉说着。

跳跃的火光逐渐模糊。

叶臻臻在墓前坐了一夜，陪了姥姥一夜。

直到旭日东升，她才挺直腰背站起来，背上包，拍掉身后的尘土。

“姥姥，我走了。”

“如果想我，就来梦里看看我吧。”

她迎着晨光转身，再也没回头。

……

一周后。

任务结束，楚寒匆匆回到家属院。

从前，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会是苏明月，因此对叶臻臻下药的事深恶痛绝。

可现在苏明月和王卫国家庭幸福，有了自己的孩子，叶臻臻也不再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楚寒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叶臻臻知错能改，和她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这次回家，他会和叶臻臻好好谈一谈，从今往后，他们就坐正常的夫妻。

回到家。

楚寒刚要开门，苏母有些尖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二十年前那个算卦的说得真准，这叶臻臻过得越不好，咱家就越旺，当初刚把她扔了，你爸就被调回首都了，现在她一闹离婚，你爸又升官了。”

“明月啊，我就说你当初给她下药，让她嫁给楚寒是便宜她了，就应该把她嫁给村里的老光棍，说不定咱家能过得更好！”

“我这次一来是看你，二来就是要再好好作践作践她，争取让你和卫国，能被早点调到首都去，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楚寒的手僵在门把上。

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楚寒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女儿的苏阿姨，会这样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败坏叶臻臻的名声。

那他之前对叶臻臻的所有偏见，是不是也不对？

楚寒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悔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却在即将赶到卫生所的时候，意外遇到了政委媳妇。

“陆营长你回来了，离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你记着去拿。”

“离婚报告？”

楚寒的表情空了一瞬，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追问道：“什么离婚报告？”

政委媳妇比他还诧异：“还能是什么离婚报告，你两个月前不是和叶臻臻都签了离婚申请？离婚报告在你出任务那天就批下来了。”

“苏大夫当天就领了离婚证，人都离开军区了。”

叶臻臻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寒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明明她在时，自己并不关注她，可现在她不在这里了，楚寒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楚寒就走到了卫生所后面的单人宿舍。

那里没人住了，门上落了锁。

楚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枯坐许久。

与叶臻臻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耳边回荡的却始终都是，政委老婆让他去取离婚证的话。

“我早该知道的……”

他苦笑着低下头，心中懊悔。

他早该察觉到的，叶臻臻的种种反常都是她要离开的预兆，可他从未关心过。

……

“哐当哐当”

火车行驶在轨道上，接缝处碰撞产生连续而有节奏的声音。

叶臻臻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不断倒退的风景，神情平静。

火车已经驶入了市区，到站提示音响起。

“列车前方到站，首都南站。”

叶臻臻和着拥挤的人流下了火车，她站在火车站，望着前路，眼中满是坚定的希望。

出了车站。

她在路边花两毛钱，吃了一碗热汤馄饨。

热气扑在脸上，唤醒了沉睡的精神，她舀了一勺热汤，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不急不缓地吃完馄饨，叶臻臻擦了擦脸。

原本她在上火车的时候，还有过犹豫，首都有苏家、有陆家，呆在这里早晚会和他们遇见，但她转念又想，首都这么大，要遇见谈何容易。

更何况，她已经被那些人耽误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再因为不想遇见而耽误一生吗？

想清楚这些，她在碗底压了两毛钱后，起身离开。

当天，叶臻臻在招待所办理了入住。

很快，她就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在附近找到了一份中医馆的工作。

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的工资。

……

三年后，首都。

中医馆准备打烊了。

叶臻臻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病人的脉案和用药情况。

突然，大门被“哐啷”一声推开。

一个男人扶着腰，“哎呦哎呦”地挪了进来。

男人戴着只剩一个镜片的墨镜，一头半长卷毛，身穿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