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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昭躲在被子里，掀开一角偷偷观察裴言，怕他还要做其他的事。

　　好在那人只是起身用剪灭了油灯。

　　身侧的人动了动，黑暗中，沈昭昭听见裴言说：“安分做我的夫人。”

　　翌日一早。

　　等沈昭昭醒来后，身侧早已没了裴言的身影。

　　她攥着身前的被子，莫名松了一口气。

　　用过早膳，裴言下朝回来了。

　　“换身衣服，我们去青云山赏秋。”

　　沈昭昭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赏秋，多久没去了？

　　人人道秋日萧瑟，唯独她最喜秋日。

　　从前，温嘉衍经常会陪着她去青云山赏秋，后来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再也没了心思陪她。

　　她一人也不喜欢去，渐渐地，很多人没去过青云山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裴言神色不悦地看着她：“嗯？”

　　沈昭昭一眼就猜到，裴言大概是以为她不想去。

　　她忙轻应了声“好”，便看见裴言点了点头。

　　其实，沈昭昭挺兴奋地，她重生也有几天了，身为小妾的她不能随便出门。

　　裴府的人也看得紧，她找不到机会。

　　现在能出门，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刻钟后，沈昭昭收拾好了，带着夏荷出了门。

　　小厮看见了她，替她掀开了车帘：“夫人。”

　　沈昭昭朝他点点头，躬身进了马车。

　　裴言手上拿着公文，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沈昭昭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头看向窗外。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青云山脚停下。

　　青云山上有本地有名的寺庙，平日人就不少，现在山上的秋叶黄了，人更多了。

　　沈昭昭是被裴言扶下车的，本想拒绝，瞟见裴言神色莫辨的那张脸，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一下车便听到有几个人正在交谈。

　　“听说温侯府今日也会来，还会带着自己的小妾呢。”

　　“温家先前那个夫人，连成亲礼都没办，这才去了几个月，温尚书就纳了新妾，还真是讽刺。”

　　“传闻，温夫人是在家中自尽而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得——”

　　忽然，交谈声戛然止住。

　　沈昭昭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底渗出一丝涩意。

　　突然，她的手被人拍了拍。

　　是裴言。

　　他嗓音低沉：“看后面。”

　　顺着他的话，沈昭昭往后看去，一眼便看见叶媚儿挽着温嘉衍的手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十五章

　　或许是沈昭昭的目光太过灼烈，温嘉衍也忽然扬眸看了过来。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沈昭昭看见了温嘉衍眼底的震惊，但她却缓缓移开了视线。

　　刚刚生出的一点涩意，也渐渐散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很伤心，可真到了此刻，她的心反倒平静了。

　　沈昭昭收回自己的视线，回头发现裴言正盯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沉思。

　　他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今日有些不同。”

　　话音一落，沈昭昭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面上不显：“有吗？”

　　裴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般。

　　他的眼神实在赤裸直白，盯得沈昭昭不由地越来越紧张，手心都有些湿润。

　　忽然，裴言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大抵是我的错觉，走罢。”

　　恍惚间，就那么一刻，裴言觉得‘安昭昭’就是沈昭昭。

　　曾经，只要有温嘉衍出现，沈昭昭的眼神总会落在他的身上。

　　刚刚的‘安昭昭’的眼神和那时的沈昭昭有些像，不过只有一瞬间。

　　沈昭昭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不过是长相相似的二人，是他太想念沈昭昭了。

　　他看向层林尽染的山野，不由地想，若是沈昭昭还在，许是会高兴吧。

　　青云山腰。

　　裴言走在前面，没等沈昭昭。

　　‘安昭昭’的身体也不算好，更别说她这会算是大病初愈，难免有些跟不上。

　　但又怕身后的温嘉衍和叶媚儿追上，沈昭昭只能费力跟上裴言。

　　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裴言如梦初醒般，慢慢停下了脚步。

　　夏荷也跟着，她不时地给沈昭昭喂水，提醒道：“夫人，小心。”

　　沈昭昭的脸上红红的，唇色也比平日红润不少。

　　不知是刚喝过水，还是其他原因，她的唇水润润的，诱人采撷。

　　裴言突然觉得有些热，停了下来。

　　见前面的人停下，沈昭昭深吸一口气，连忙追上。

　　“这个位置风景甚好，停下休息会吧。”

　　裴言发了话，几个小厮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茶点摆了出来。

　　沈昭昭往周围看了一圈，只有几颗歪脖子树，连草都有些稀疏，怎么也称不上风景好。

　　非得这样说的话，只能将费力爬山的那些人划入‘风景’一类了。

　　可能裴言喜欢看大家费力爬山的样子吧，所以才会走的那么快，让她死命在后面追，沈昭昭悠悠地想着。

　　“回家给夫人煮点红枣桂圆水。”裴言忽然对着夏荷说。

　　夏荷连忙点头记下。

　　沈昭昭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裴言这是在嫌弃她气血不好？

　　偷偷瞄了一眼裴言，后者爬了那么久的山，鬓角连一滴汗都没有。

　　恰好，裴言正欲转头同她说话。

　　沈昭昭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等会可能会有应酬，跟着我便好。”

　　“好。”沈昭昭乖巧应下。

　　应下的那么快，裴言蹙眉半眯了眼，不动声色打量着‘安昭昭’的一举一动。

　　自那日割腕醒来后，她不仅没有排斥他的接触，身上的气质也变了，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还有方才她和温嘉衍的对视，那个眼神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想起方士的断言，心中生出一个猜测。

第十六章

　　裴言陪着沈昭昭休息了好一会，沈昭昭的体力可算是恢复了不少。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行人，沈昭昭想走了。

　　虽然心里对温嘉衍已难生波澜，但她实在不想看到温嘉衍，最好也不要遇到。

　　可裴言不发话，沈昭昭也不好说。

　　眼前的人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裴言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昭昭。

　　温嘉衍一行人离她们不过百个台阶，沈昭昭有些焦急。

　　裴言终于发话了：“继续吧。”

　　沈昭昭紧绷的身子一下松了下来，连忙起身站在裴言的身后。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就全收拾好了。

　　还未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首辅。”

　　温嘉衍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过几步外。

　　他舍下了叶媚儿，一人追了上来。

　　“首辅，许久不见。”温嘉衍的话是对裴言说的，但目光大半都落在沈昭昭的脸上：“这位是？”

　　“温尚书还正直壮年，怎么记性不太行？今日早朝还见过尚书。”裴言笑着说，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言半点面子不给，带着沈昭昭就走。

　　自小到大，温嘉衍作为侯府世子哪受过这种冷待，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见温嘉衍吃瘪，沈昭昭的心里没什么感觉。

　　前世的爱恨都太痛彻心扉，到今世，她只想离温嘉衍远些，离温家远些，不想与从前的人，从前的事再有任何的瓜葛。

　　……

　　裴言只说了要去赏秋，但沈昭昭没想到，是赏秋宴。

　　难怪在半山腰上他忽然说可能有应酬。

　　前世，因没和温嘉衍办成亲宴，也不受温老夫人的待见，鲜少有人拜帖请她。

　　后面温嘉衍官至尚书，才陆续有一些拜帖请她去赏花。

　　她身世不显赫，加上儿时父母从未教过她基本的礼仪。等到了赏花宴上，她出了不少丑，被人嗤笑。

　　慢慢地除了那些实在难以推脱的沈昭昭会去，其他的她一概称病不去。

　　这次的赏秋宴是长公主办的，不拘身份，男女混席。

　　裴言交代过，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别乱走，若要去做什么一定要带上夏荷。

　　沈昭昭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