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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些无奈：“我们是革命夫妻，哪来那么多的讲究。”

说完，他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墙面：“结婚照怎么不见了？”

他终于发现了。

可江映柳高兴不起来，反而只有失望：“玻璃裂了，我正想抽个时间去换新的。”

徐清牧却说：“没事，换了说不定也会裂，将就吧。”

说着，转身去翻出结婚照，又把它挂了回去。

一句‘将就吧’让江映柳心有一瞬的下坠感。

她从没徐清牧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

从没有过的落差感和惆怅连续两天占据着江映柳的心。

雪越下越大，但黄金队的训练已经进入最重要的阶段。

江映柳正跟战友们探讨高原寻矿的路线时，队长走了过来：“映柳。”

“到！”江映柳立刻立正。

队长一脸凝重，迟疑了瞬才继续说。

“报社举报你诽谤造谣他们的记者沈春燕同志，你暂时停训接受审查。”

第6章

队长话刚落音，江映柳直接愣住了，回过神后立即反驳：“我没有！”

战友们也纷纷为江映柳说话。

“怎么可能呢？队长，是不是报社那边搞错了？”

“就是，映柳可是我们的优秀标兵，她之前为了救老百姓可是差点把命搭上！”

“反正我们绝对不相信她会做出违反纪律的事，肯定是有误会！”

队长看着脸色苍白的江映柳，叹了口气：“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去政委那边了解一下吧。”

江映柳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应了声赶去政委办公室。

“报告！”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竟发现徐清牧也在。

他站在政委身边，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进来。”

政委手敲了敲桌上厚厚一沓的信，语气严肃：“你看看，这都是报社寄来的投诉信，映柳，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映柳看向徐清牧。

他薄唇紧抿，好像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意思。

江映柳攥紧双手，正视政委：“报告政委，我从来没有说过沈春燕同志一句不好的话，对于这些投诉信我也不接受。”

政委拧紧了眉：“可这已经关系到军人颜面和军民和谐，不是你接受不接受的问题了，无论如何，你必须停训接受审查。”

说着，他语重心长劝道起来：“映柳，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但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争高低，万一被开除军籍，你这辈子就完了。”

“可是……”江映柳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清牧打断。

“政委，报社那边急着要说法，这件事也的确造成了影响，先给江映柳记过，安抚报社和沈春燕同志吧。”

这话像是冰锥重重砸在江映柳心口上，又痛又冷。

一旦被记过，那她可能就不只是被停训，还要面临着退出勘探黄金队的结果。

她看着徐清牧，声音沙哑：“徐清牧，我不是你的兵，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处罚？”

徐清牧眉心一拧：“如果你是我的兵，我也不会允许你出这事。”

政委见两人隐约有争吵的趋势，叹了口气：“你们好好聊聊吧，不然我还得解决你们夫妻的矛盾。”

说完，他拿起帽子便走了。

随着政委的离开，办公室陷入死寂。

江映柳冷不丁问：“你是为了给沈春燕出气，才说那样的话吗？”

听到这话，徐清牧眉拧的更紧了，有些气愤地反问：“那你呢？是因为那天和沈春燕闹不愉快，才针对她？”

江映柳眼眶一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去诽谤别人！”

徐清牧‘嘭’的把帽子摔在桌上，声音也拔高：“那你就觉得我是存了私心，无视纪律偏帮着别人吗！”

四目相对，江映柳清楚地看到男人眼中的怒火。

一时间，委屈的浪潮几乎要把她吞没。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们第二次吵架了，一样因为沈春燕。

徐清牧看着江映柳眼中的泪，心不觉一紧。

他几乎忘了江映柳哭起来的模样了。

徐清牧下意识要安慰，可手刚伸出去，江映柳就赌气似的扭过了头。

气氛僵凝。

江映柳只听见徐清牧丧气似的低吼，攥着帽子转头走了。

江映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回过神时，墙上的结婚照比以往都要刺眼。

特别是那条裂缝，不偏不倚地在两人中间。

一瞬间，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掩面痛哭起来。

自从当兵后，无论受多重的伤有多痛，她都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唯独这一次，她多年的坚强开始崩塌。

也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和徐清牧的婚姻产生了疲倦。

第7章

之后几天，徐清牧又没回家。

不过江映柳最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回到黄金队，毕竟离出发的日子只剩一个星期了。

她又焦急等待中度过了几天，才收到上级的通知。

经过严格的审查，江映柳和沈春燕被造谣诽谤的事无关，她可以回黄金队。

听到这个消息，江映柳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临近年底，大院里不少人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

想着明天就要了，江映柳便去供销社多买些红糖给战友们备着。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碰上徐清牧和沈春燕一起出来。

沈春燕两手空空，而徐清牧左手提着水果和糖，右手提着肉菜和鸡蛋。

当视线和江映柳撞上，徐清牧面色一滞。

江映柳站在原地，熬红的双眼黯淡无光。

沈春燕目光一转，主动打招呼：“真巧啊映柳姐，你也来买东西啊！”

说着，她又朝徐清牧笑了笑：“我第一次在这边过年，年货买多了，幸好碰上徐团长，他主动帮我拿，还要送我回家，真是太感谢了！”

江映柳听出了她话里的炫耀，却始终没有开口。

徐清牧蹙眉朝沈春燕道：“你上车吧，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

沈春燕笑容一僵：“徐团长……”

徐清牧向来果决，直接拉开车门把她的东西放了上去。

见状，沈春燕只好一脸不甘心地上了车。

江映柳看着那辆军绿吉普远去，声音微哑：“你不是说公车不能私用吗？”

徐清牧揉着眉心：“帮助人民群众而已，何况之前的事对沈春燕同志的确造成了影响，算是向她赔罪。”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丝僵硬：“审查结果我也知道了，是赵婶上回和她闹了不愉快，所以偷偷以你的名义胡说八道。”

江映柳没回应。

而她的沉默让徐清牧心里更加烦躁：“沈春燕同志也不知情，以后你也不要总对她拉着脸，她人挺好的。”

听到这话，江映柳眼眶一酸。

她看着面前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像是自嘲又像叹息：“我受委屈的时候，你都没这样为我说过话。”

徐清牧喉间一哽，无言以对。

气氛僵凝片刻。

江映柳率先收回视线：“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绕开他离开。

可只一瞬间，徐清牧就看到她眼中从没有过的平静。

那种仿佛对他的一切都不在乎的感觉让他心一空，下意识地要去拉江映柳的手：“等等……”

然而江映柳就像预判了他的举动，只留给他一个决绝背影。

雪花不断落下，两人渐行渐远。

……

当天下午，勘探黄金队开始出发前的最后一次开会。

队长给了每人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同志们，作为第一支去往极地探测黄金的队伍，我们这次将面对的不是敌人的枪炮，而是大自然未知的危险。

“可能我们能很快发现矿点，带着好消息报效祖国，也可能我们都会死在寻矿的路上，没有墓碑，甚至没有人知道我们。”

“你们有谁害怕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铁了心要去，就留下遗书。”

当队长说完这些话，所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沉重起来。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只沉默地拿起了笔。

这时，江映柳身旁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战士突然站起身。

他红着眼，稚嫩的脸庞满是坚决：“队长！要是俺死了，你一定要告诉俺娘和俺爹，俺不是孬种！”

听到这话，江映柳的心仿佛烧起了一团火。

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入伍那天在国旗下宣誓时的无畏。

可她拿着笔，久久写不出一个字。

她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牺牲了，而徐清牧……她不知道该留什么话给他。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也许到那时，他们之间本就模糊的爱情早已被磋磨殆尽。

何况现在徐清牧身边总围绕着沈春燕……

江映柳攥紧了笔，最终在纸上写下八个字——

携笔从戎，死得其所！

第8章

当队长看到江映柳的遗书时，登时愣住：“映柳，你就没有什么话留给徐团长？”

江映柳抿抿唇：“我和他是革命夫妻，他会明白我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从没向徐清牧说过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所以徐清牧根本不知道她这次的任务比以往都要凶险。

开完会，江映柳直接回家检查行李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进门，徐清牧后脚就回来了。

他手里的布兜鼓鼓囊囊，一放下就开始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我特意去了市里的百货大楼一趟，给你买了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江映柳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礼物，一时没反应过来。

除去一些日用品，还有最难买到的上海女人夜来香雪花膏以及一条老凤祥项链。

最为显眼的是一条蓝色围巾。

徐清牧拿起围巾，轻轻帮她戴上：“结婚这些年，我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连结婚纪念日都没跟你过过，这些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好看，跟你很配。”

看着徐清牧眼中的柔情，江映柳的心闪过丝动容。

可他接下来的话，将这抹动容彻底捻灭。

“多亏了春燕同志帮我挑，不然我都不知道买什么，她说女人都喜欢这些，我也不懂，她喜欢的话，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江映柳目光渐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