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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声问：“孟府？！”

郁方仪抹着眼泪点头：“是，我见过孟府的马车，玄黑金顶，四角挂铜铃，最前方会亮着两盏大白灯笼，只是引头的马，并非九千岁常用的行步稳健的黑马。”

这件事，程寅生知晓。

那一匹黑马，被她骑走去找了徐怀菱。

她默默无言，只听郁方仪说：“那个马车夫说他身上没什么钱，帮不了我们，但能送我们进城做工往返，这时候掌柜的又催得急，我们便答应了、”

“直到方才，我想着身后应当无人跟着了，想回头看看，可谁知那马车竟然不见踪影。”

“白泠，难不成是他们没能跑出来，被人给带走了，想引你出面？”

郁方仪到底是有被好教导过的大家闺秀，遇见问题能尽量平静，还能猜测出个大概。

只是……

程寅生眸光一沉，几乎是也咬牙切齿说道：“是想要引我出面，但那马车夫，大抵从一开始就是徐元慎的人。”

她脸色阴沉得厉害，周身泛起阵阵寒气：“那马车夫就是他安排的人，本想着守株待兔除去我，谁料我根本没出面，亦或是陛下在这儿他们不便动手，才再最后出此下策！”

看来眼下，她与徐元慎之间，也要做个了断了。

第五十一章

程寅生是徐怀菱一手教导出来的人。

她知道，在徐怀菱的身边，就算是最低等的下人，也会死板的守着那套规矩。

他们不求回报的奉献，甘愿赴汤蹈火。

但这一切的前提，得是为了自己的主子。

没有徐怀菱的吩咐，他们会对一切苦难，视而不见。

那马车夫一看就很可疑，也怪自己，走得太急没有好好叮嘱自己的家人。

而郁方仪听到徐元慎这个久违的名字，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她猛地直起背来，瞳孔紧缩：“又是他！他究竟是想把我们樊家，逼到什么程度才算完！”

见状，程寅生赶紧伸出手去，握住了郁方仪的手。

听郁方仪说完那些话后，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也冷静不了少。

她安慰着郁方仪：“小姑别急，他们既是冲着我来，我未出面之前，自然也不会对爹爹跟表兄做些什么，且等我过去看看再说。”

而郁方仪听到她这样说，悬着的心并未放下来。

她反手握住程寅生的手，无奈开口：“就没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小姑实在见不得你再入虎口……”

程寅生垂眸，轻轻摇头。

这一次，就算是百里明宸都帮不了她。

徐元慎早知她身后是谁，所以他将程寅生真实的身份公布于众，把这一桩私人恩怨，变成家国大事。

如此一来，百里明宸就算是再想帮忙，都只是给徐元慎一个开战的理由。

西风国虽还算强盛，但这几年的内斗下来，也损耗了不少。

此刻开战，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程寅生心头才消散的愁云，此刻又笼罩了回来。

徐怀菱身边的党如此之多，但徐元慎只对她穷追不舍，只怕是知道了当初避子汤一事。

他这不过是在蓄意报复罢了。

程寅生靠在马车壁上，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我睡一会儿，等马车驶入皇宫，再就叫醒我。”

末了，她还补充了句：“明宸，劳烦你先安顿好徐怀菱。”

话落，她便沉沉睡去。

许是这几日有些操劳过度了，就算是大难当前，竟也好好睡了一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程寅生才被人摇醒。

她定睛一看，马车内已经不见百里明宸跟郁方仪的身影，只有个低眉搭眼的太监站在她面前。

那太监躬着背，很是尊敬：“泠妃娘娘，您回来了，皇上已在养心殿等候您许久。”

就这样短短一句话，将程寅生拉回了的三年前。

好似她不过出宫游玩了一场，一回身，又要面对这无间地狱。

程寅生敛了敛神，跟着太监下了马车。

养心殿高高的房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带着一种无端的肃穆之感觉。

程寅生缓步走进，尽管她已经不似从前，但回到这儿时，还是带着那些年来的惊惧。

对侍寝与养心殿的恐惧，已深入她的骨髓当中。

正当程寅生出神之际，徐元慎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泠妃，你来了。”

程寅生抬眸，就见徐元慎站在她面前，手中那个那根熟悉的长鞭。

第五十二章

程寅生本能地瑟缩了下，她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朝着徐元慎盈盈一拜：“臣，见过皇上。”

她故意将臣这个字咬的很重，以此来提醒着徐元慎，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人。

而徐元慎压根没放在心上，他这几年虽能逐渐跟徐怀菱抗衡，但也愈发癫狂。

此刻，他行至半跪的程寅生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又在程寅生耳边响起：“泠妃不必害怕，朕手中这鞭子，是用来驯野马的，你又不是野马。”

程寅生咽了咽口水，强做淡定：“皇上误会了，臣只是……”

话未完，下颚骤然一紧。

徐元慎掐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平视着自己：“可你比野马更有烈性，在朕身边服侍，竟能叫这徐家的江山绝了后！”

程寅生倒是没多惊慌了，只是脸被抓得有些痛。

她一如既往地装傻，含糊不清的说：“皇上这话是何意？臣不懂……”

抓着她脸的手越来越用力，好像要将碾碎。

徐元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般说道：“你当如今的徐怀菱还能护着你吗？他自己都大限将至，你还要继续挑衅朕！”

程寅生这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徐元慎还如癫狂一般，朝着她不断吼道：“你这是要让朕将徐家的万里江山拱手让人，朕如何能够放过你？！”

语毕，他猛地甩开程寅生。

程寅生被摔落在地，脸颊两侧痛得厉害，一时无言。

而徐元慎也没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他背对着程寅生，穿着玄黑龙袍。

但看上去，像是一条病疯了的龙。

徐元慎微微仰头，语调竟然有些阴柔：“真也让你，彻尝失去亲人，樊家满门无后之痛。”

待到他话音落下，养心殿的那扇富丽堂皇的宫门，再度缓缓打开。

程寅生强撑着抬头看去，下一瞬，瞳孔紧缩。

养心殿外的砖石地上，樊方如跟郁恒，被一队侍卫压跪在了地上。

程寅生来不及多想，慌忙起身往外奔去：“爹爹，表兄……！”

然而，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几个太监按在了地上。

她奋力挣扎，喊着爹爹与兄长往前。

而徐元慎看见她这副模样，狂笑出声：“装啊，你怎么不装了？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不明白，那此刻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程寅生心底怒火升腾，她根本管不得那么多，只一个劲地往前爬去。

忽地，头皮一紧，徐元慎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看向外头。

他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你看你表兄，为了不让你们樊家无后，特随母姓，所以朕让他成了个阉人。”

程寅生被迫抬起了眼睛，他看见郁恒低着头，身形轻微的摇摆着，却不发一言。

而跪在他旁边的樊方如，则激动得多。

他朝着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