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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收购协议。

还有他熟悉的娟秀字迹。

短短一行字，看得傅寒霆眉头紧缩。

医院。

“孩子的移肝手术是成功的，现在还在观察期，你们要小心一点。”护士对傅寒霆和蒋晚棠说。

走到病床前，傅寒霆放轻动作坐下。

看着芝芝苍白的小脸，他的心好似蚂蚁啃食一般。

当芝芝和黎疏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目光落到芝芝枕边故事绘本和雪宝玩偶，傅寒霆不禁伸手去拿。

这一定是黎疏拿来的。

想起黎疏每晚都会给芝芝讲故事，哄芝芝入睡，傅寒霆打开了那本故事书，学着黎疏的语气念。

“这是一个遥远的北方王国，这个王国富饶，人民平安喜乐……”

傅寒霆不擅长读故事，几次读的磕磕绊绊，终于读完。

再看小芝芝，还是呼吸平稳的睡着。

黎疏患上了甲状腺癌，术前穿刺结果显示癌细胞扩散到淋巴，已是绝症。

芝芝忽发急性肝衰竭，需要换肝，于是黎疏将自己的肝换给了女儿，自己死在了冰冷的病床上。

傅寒霆听着纪荣医生说完所有，看着面前移植手术协议和免责协议上黎疏的签名，神色逐渐阴沉。

“这种手术协议不是要家属签字的吗？”他冷着声问。

纪荣淡淡看他一眼，回道：“黎小姐说自己没有家人……”

傅寒霆的心底一惊，冰凉一片。

纪荣还在说话：“且小孩子的病情紧急，再拖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傅寒霆唇角勾起个自嘲的弧度，喃喃道：“没有家人……”

那他这个做丈夫的算什么？

“傅先生，据我所知，黎小姐曾联系过你，但是联系不上，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这是黎小姐的决定，还是请你……节哀。”

纪荣缓缓说道。

一字一句，都是一把把刀，刺的傅寒霆的心脏鲜血淋漓。

「第十六章 错过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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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荣将黎疏的遗物交给了傅寒霆。

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包，包里装着黎疏的手机和……她的钻戒。

傅寒霆捏着那枚戒指，细细摩挲着。

她明知道自己不会再从手术台上下来，却还是摘掉了这枚戒指。

是在告诉他，要彻底和他分离吗？

傅寒霆突然想起那年站在民政局前，黎疏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会签好离婚协议，不会耽误你去寻找爱情的。”

真是信守诺言，黎疏。

可是你也曾对着上帝和神父起誓，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不离不弃的，不是吗？

为什么这一句，你却食言了。

想着，傅寒霆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滴到了那枚闪耀的钻石上。

看见傅寒霆哭，纪荣怔在原地。

他本以为，黎疏和丈夫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是恶劣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是鳄鱼的眼泪吗？

不，没有必要在一个医生面前演戏。

纪荣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谁是真心悲痛欲绝，谁是假意逢场作戏，他看的出来。

带着黎疏的遗物，傅寒霆坐在芝芝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

他打开她的手机，壁纸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傅寒霆看得心底直泛酸。

原来人真的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划开锁屏，有密码。

傅寒霆一愣，输入黎疏的生日。

错误。

他又输入芝芝的生日。

还是错误。

只有一次机会了。

傅寒霆一怔，迟疑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

这一刻，傅寒霆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锤了一下。

打开主页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犹豫再三，傅寒霆还是打开了通话记录。

黑色的宋体字，满满的全是拨出记录，却没有一通是接通了的。

傅寒霆咽了下喉咙，觉得喉间一阵腥咸。

翻到最下面，最后一行仍是他的名字，可……

可他的名字前面却有一个小图标，是已经接通的标志。

傅寒霆瞬间皱眉，细细看去。

时间是下午一点十分。

他对这个通话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天下午一点，他正要去开会，为的就是解决黎疏父亲公司的项目危机。

他的手机……

傅寒霆终于想起来，他洗完手看见魏萱拿着自己的手机，说是有骚扰电话，她摁掉了。

那个骚扰电话，分明就是黎疏打来的电话！

是魏萱，摁掉了黎疏的来电，让他错过了知道芝芝病情的时候。

她摁掉的，是黎疏的希望。

没有联系到丈夫，守着病重的女儿，黎疏当时该是有多么的绝望。

想到这儿，傅寒霆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

力道太大，他的手破了皮，有丝丝鲜血流了出来。

他完全不在意，摸出手机拨通了魏萱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声音中还带着欣喜：“傅总，你找我……”

但傅寒霆的声音却如冬季冰冷的泉水一样，他打断她，语气中尽是愤怒和厌恶：“是你摁掉了黎疏的电话，对吗？”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魏萱心中一虚，没想到傅寒霆会知道这件事。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总……”

“你知道你摁掉她的电话，导致我女儿病重，妻子去世吗！”傅寒霆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没有机会救芝芝的，也不是没有机会保护黎疏的。

只是这个机会，被别人扼杀，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魏萱被吓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挂断了一个电话而已，怎么能料到会害死黎疏。

“我……”

“魏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第十七章 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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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傅寒霆胸口仍是怒火中烧。

他觉得这把火快将他烧得窒息，他靠在墙上，深呼吸，像是溺水的人被救起，渴望着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