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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叔，你今年三十一岁了，你还分不清吗？”

这句话问住了傅斯樾。

他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接着满是自讽的笑。

她说得都是事实，他一句也不能否认。

亲手将她推远的人是他，后悔了要她回来的也是他。

他明明年长她十岁，却连十七岁的她都不如。

爱得不坚定，断得不洒脱。

一旁乖乖吃完饼干的菱菱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地告诉她说吃饱了。

江清霂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把小姑娘抱起来转过身。

“菱菱要休息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刚踏出门口一步，身后传来一句压抑而低沉的质问。

“所以，你不会和我回家了，是吗？”

江清霂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浅淡，语速平缓。

“回去吧，小叔，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覃芷还在等着你，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踩着木质的楼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下了楼。

房间里传来玻璃碗盏摔碎的响声。

怀里的菱菱吓得抱紧了江清霂的脖子，眼睛里满是惊恐。

“姐姐，小叔好像生气了。”

软情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着。

“没事，姐姐以前天天惹他生气，他不会打人的，别怕。”

“他好凶噢，幸好妈妈把姐姐接回来了，以后有菱菱保护姐姐！”

看着她摇头晃脑说出这些话，江清怀心中一暖。

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江秋岚接走菱菱，带她回房间午睡。

因着落水的事情，菱菱惊魂未定一直睡不着，凑到妈妈的耳边说起了小话。

“妈妈，姐姐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离开了啊？我不想她回到小叔身边。”

第二十章

姐妹俩今天出门是碰到傅斯樾了吗？难怪这么晚才回来。

江秋岚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免不了多问了几句。

菱菱一股脑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起初说到落水的事情，听得江秋岚胆颤心惊的，满是后怕。

随后说到午餐时，菱菱记不清原话，只挑了记住的一两句说出来，着重描述了傅斯樾说话时的神情。

“小叔问姐姐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他的时候，好像都要哭出来了，后面还说什么大十岁，没有血缘什么的，姐姐最后说祝他新婚快乐，小叔就把桌子都掀了，好可怕！”

虽说童言无忌，但菱菱的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江秋岚。

之前她一直觉得奇怪，奇怪江清霂为什么突然答应出国，奇怪傅斯樾为什么在结婚时追过来，奇怪两个人说话时为什么神态语气那么别扭。

如今她总算明白那些让她感到别扭的点在哪里了。

他们俩谈到彼此时，不像一对相依为靠的“父女”，倒像吵架分手的情侣。

再有了菱菱提供的信息，她几乎可以断定，江清霂和傅斯樾的关系，应该已经超出了正常亲戚的范畴。

这个结论一出现，江秋岚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给女儿盖好毯子后，她起身上了二楼，敲响了江清霂的门。

“清霂，你和姑姑说实话，你答应出国，是不是因为你小叔要结婚了？”

看到一脸严肃的姑姑郑重其事地问出这句话，江清霂的身体瞬间绷紧。

“姑姑，您问这个干什么，是菱菱刚才说了什么吗？”

江秋岚静静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忧虑。

“你回答姑姑的问题就可以了，你和你小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清霂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垂下头深吸了几口气。

“就是小叔和养女的关系。”

她说的是实话。

因为从头到尾，傅斯樾都没有逾矩，坚定地拒绝了她。

江秋岚却不相信。

她拉起江清霂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诫着。

“你别害怕，姑姑只是担心你走错了路，才想问个明白的。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姑姑是过来人，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姑姑都可以帮你。”

听着姑姑的话，江清霂心里也被触动了。

她很想和盘托出，又害怕自己失言惹出祸端，给江、傅两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始终保持着沉默。

江秋岚清楚她的性子，耐心地同她说着大道理。

等她提起已过世的哥哥嫂子时，江清霂才终于开口。

“小叔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我年轻时不懂事，和他说我喜欢他，他骂了我一顿，一直想把我领上正途。我也是等到他带女朋友回来时，才明白我和他只能是亲人的关系。我怕打扰到他婚后的生活，所以才答应姑姑你的。”

猜测成真，江秋岚心里五味杂陈的，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放下他了吗？”

江清霂乖乖地点了点头，语气很是真挚。

“放下了，以后我只把他当成小叔，不会再有其他心思了。”

听到这，江秋岚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二十一章

江清霂带着菱菱离开后，傅斯樾一个人在包厢里坐到了天黑。

直到服务生进来收拾东西，恭敬地说他们要打烊时，他才把损坏的东西都赔偿了，浑浑噩噩地起身离开了餐厅。

漆黑的夜色里四处都亮起了路灯。

一打开手机，一百多个未接来电，99＋未读消息。

有覃芷的，有父母的，有朋友的，有司仪。

司仪？

哦，对了，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他都忘了。

可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场婚礼，本来就是假的，是他为了绝了江清霂对他的妄想，才联合覃芷做的一场戏。

他所求的不费力气就得到了，这场婚礼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想到这两个月里忍着不适和覃芷接吻秀恩爱，傅斯樾就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可笑着笑着，他心底却被痛苦和懊悔淹没。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这陌生的土地上。

刺耳的铃声不适时的响起。

看着上面的号码，他沉默了半晌，接了起来。

“混账！今天是你和阿芷的婚礼，宾客齐聚的大事，你也敢当儿戏！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即、马上给我滚回来！”

傅老爷子的怒吼几乎要刺穿傅斯樾的耳膜。

他却心如死灰无动于衷，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一句更让老爷子生气的话。

“回不来，不结了。”

“你说不结就不结？你多大的人了？今年31了！往年你一直拖着我们不催你，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不结了，你对得起阿芷吗？对得起我和你哥哥吗？对得起操了这么久的心的覃家人吗？”

面对父亲澎湃的怒火，傅斯樾眼里一片死寂，置若罔闻。

手机里的骂声还在持续着。

他不敢挂断，也不想听，索性把声音调到最低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报上江家的地址。

傅斯樾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行事全凭心意。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见江清霂一面。

因为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有放下傅家人这层身份的勇气，他才能畅快的、自在的，做他自己。

傅斯樾的电话打过来时，江清霂正在陪菱菱躲猫猫，所以电话是江秋岚接起来的。

“清霂，我在你姑姑家外面，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一句话结束，电话挂断了。

江秋岚皱着眉看着远处嬉闹的姐妹俩，没有出声打扰她们。

她放下手机，转身下了楼，一推开别墅大门，就看见了路灯下傅斯樾的身影。

看见走过来的人是她，他插在兜里的手放了出来，身体瞬间绷直。

“秋岚姐？清霂呢？”

江秋岚没有回答她，她凝神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在时光的浸染下，确实很有成熟男人的张力。

身姿挺拔，模样出挑，性格也不错，既不像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一样冒冒失失，又不像四十岁男人那样油腔滑调。

一切都刚刚好，是能吸引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年纪。

江清霂少年时逢意外，身边没有长辈的教导和引领，一时走错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这个借口，并不适用于傅斯樾。

因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第二十二章

江秋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