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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不过五分钟，他心急如焚。

去机场的路上，他的脑海里无数的情绪交织着。

焦虑，欣喜，兴奋，悔恨……

孟淮序期待看见姜晚意在他说明真相时的样子。

或许她会哭，然后说这一年来她的委屈。

也可能会抱住他，说她有多生气，可是他还是喜欢他。

孟淮序想了很多种场景，可却没有哪一个场景是姜晚意不原谅他的样子。

他笃定姜晚意会永远为他让步，会永远原谅他，会永远喜欢他。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个巴掌。

孟淮序抵达多伦多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不想去学校打扰姜晚意，便在她的楼下等着她。

孟淮序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看着姜晚意会来的方向翘首以盼。

在微凉的夜晚中，孟淮序的心一点点下沉。

“为什么还没有回？"

他看着手机里已经显示到了当地的10点钟。

以前孟家有门禁，最晚就是10点。

姜晚意除了同学聚会那一次以外，再也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

有些着急，有些不安。

怕她没有自己的照顾忘了时间，又怕她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可是在半个小时后，看到笑容满面的姜晚意打着电话往公寓走来时，担心和指责瞬间落了下去。

只是看着她有些发怔。

从姜晚意表白后的这一年来，姜晚意再也没有笑得开心了。

每一次的微笑背后都藏着苦涩。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

姜晚意一步步走近，孟淮序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而姜晚意在看见他的瞬间，脸色就冷淡了下来。

一如他从前。

孟淮序有些涩然，却也无可奈何。

心里有多难受，才能体会到当初姜晚意的失望与难过。

姜晚意没有和他叙旧的打算，越过他径直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

“我们聊聊。"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姜晚意也想早点把这件事了结，也没有再拒绝。

“先上楼吧。"姜晚意挣开了孟淮序拉住自己的手，直接往前走去。

孟淮序这是第一次落在姜晚意身后。

小时候的姜晚意喜欢跟在他身后。

有时候是在和他玩踩影子的游戏，有时候是走累了撒着娇要他背。

再大一点，姜晚意就喜欢站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或者是靠在他的肩上。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会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姜晚意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不断被拉长。

孟淮序看着她，心里的不安渐渐被宁静代替。

若是可以，这样走一辈子也好。

可不是什么都能如他所想。

到了姜晚意的房子，她才重新将视线落到孟淮序身上。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目光，孟淮序却感觉自己的龌龊无处遁形。

他避开姜晚意的目光才轻声开口。

“晚意，和我回家好不好，我后悔了。"

他将这段时间的情绪急切的说了出来。

“当初我也是被吓到了，是我糊涂，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也是我懦弱，选择了逃避和愚蠢的方式对待你。"

“我和程若若从来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演戏。"

“我没想过，也不敢想你会有多难过。"

“我只是想我们是兄妹，在一起会被众人所不齿，我宁愿自己狠心一点也好过以后你被千人所指。"

“晚意，我好像做错了……"

孟淮序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明明很像看姜晚意，却又在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目光时退缩了。

“你是想告诉我，在我离开后，你才发现你舍不得我，喜欢上我了吗？"

姜晚意听完他说的话，只是轻飘飘的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孟淮序想要说对，可是喉咙却好像吞进了千万片玻璃碎片。

不是不想承认，而是总觉得姜晚意根本就不想听。

所以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含情，却一言不发。

姜晚意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孟淮序，你不爱我。"

孟淮序想否认，可是看到她眼中的复杂的情绪时，又将话语吞了下去。

姜晚意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其实想了很多。"

“我觉得你那个时候有句话对了一半。"

孟淮序说过的话太多了，以至于他也不确定姜晚意会说什么。

只是不用想他就知道反正不会是他爱听的话。

“姜晚意。"他唤了一声，试图将姜晚意剩下的话打断。

但是姜晚意还是继续说着。

“那个时候你说我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其实对了一半。"

孟淮序面色一白。

姜晚意的言语未停。

“八岁那年，我对一切都是防备的姿态，爸爸妈妈不要我，孟叔叔我也不熟悉，是你不容分说的闯入了我的生活。"

“你包容我的一切，对我很好，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

“就好像……"

姜晚意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更加合适的词语。

“把父母给我的遗憾尽数弥补上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喜欢上你不是一个很意外的事情。"

“我喜欢你，也希望你永远喜欢我。"

“我贪图你的好，也有些自私的希望你属于我。"

“可也就像我说的，我是自私的，但十八的我其实也分得清了，那时候，我也是真的爱你。"

“或许掺杂了亲情，但是更多的，并不是自下而上的仰慕和迷恋。"

“而是平等的在喜欢你，在爱你。"

孟淮序静静的看着姜晚意。

姜晚意说的有多坦然，他就有多痛。

身体里的骨头好像被打碎了再重组。

他是个成年人了，所以知道姜晚意的这份平静意味着什么。

可他还是任不死心的问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对吗？"

孟淮序在说出话的这一刻甚至想斥责自己的可耻。

可是他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在孟淮序期待又破碎的目光里，姜晚意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你的世界不缺我，只是这一刻你不习惯了而已。"

“不是的……"孟淮序张口想要解释却被姜晚意打断。

“其实喜不喜欢，到了现在也不重要了。"

“你看，不管是我们两人谁的感情，总是出现在了一个并不合适的契机。"

“然而我们又在互相消耗对方。"

孟淮序眼里的执着刺得姜晚意有些难受。

她收下了那些软语，说出来的话更为直接。

“孟淮序，你用一年的时间让我学会了放下，你怎么能在我放下的时候又这么自私的要我捡回来呢。"

“孟淮序，做人不能这样既要又要。"

“你若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这么对我。"

姜晚意总是觉得，孟淮序现在的一切只是不习惯和不甘心罢了。

可孟淮序却是在她的话语中真真实实感到了酸涩和无休止的刺痛。

孟淮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反应过来的时，他已经到了公寓的楼下。

或许他就是一个感情上的懦夫。

所以他没有办法听到姜晚意的拒绝，也在当初用了最不合适的方式拒绝姜晚意。

将近十月份的多伦多夜晚的温度不高。

可比起透着凉意的晚风，孟淮序感觉自己的就像随着风一样飘荡的叶子。

最后靠着破败的墙体，随着时间腐烂在叶子堆里。

他来的匆忙，一时间竟不知去哪。

或许脑子里就没有想这件事，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看向那盏还亮着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灯暗了下来。

孟淮序才踱着步离开。

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莫名显出来几分沧桑。

往外走时，又迎面碰上了上次见到的名叫威廉的男人。

威廉匆匆往公寓楼走去，身形挺拔，目不斜视。

威廉是否记得这个曾见过面的男人，或许记得，只是他不在乎。

孟淮序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想。

姜晚意不喜欢自己了，会喜欢他吗？

他们会在一起吗？

嫉妒悄然而生，明明知道只是自己的臆想，却任忍不住泛滥。

姜晚意在孟淮序离开后，脑子里空了半拍。

就在他离开后，脑子里呈现出来的还是孟淮序走时的模样。

慌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