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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湿透了，还带血，头发凌乱。

唐清芷苦笑，难怪司机会误会。

她直奔总裁办公室，却没见到陆景川的人。

宋助理为难地看着她，“总裁在开会，十分钟后是茶歇。”

别说十分钟，现在的唐清芷连一分钟都等不得。

她不顾宋助理的阻拦，闯入会议室，径直走向陆景川，不顾众人在场，直截了当地问。

“你为什么把我的设计方案给沈梦娇的？”

8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陆景川将唐清芷拽回办公室，重重摔上门。

“我是不是给你惯坏了？闹也要分场合，你懂不懂事？”

如果是过去，唐清芷肯定不会当众下他面子。

“梦娇刚接手公司，她需要项目来站稳脚跟，你就让给她一次又如何？你还年轻，将来我给你更好的资源。”

说完，他不再理她，继续回到会议室。

唐清芷的双手握成拳头，她要死了，没有以后了。

孤独地站在这间办公室里，从前熟悉的一切，越看越陌生。

渐渐地，唐清芷看不清了，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可是，却模糊不了她心中的痛。

唐清芷颤抖地拔出去一个电话，声音哽咽。

“导员老师好，请您帮我办一下退学。”

五分钟后，陆景川踢开门。

“三年前，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来的名额，你说退学就退学，你闹给谁看呢？”

盯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唐清芷嘴角咧开一丝惨笑，声音破碎。

“我的名声被你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你要我怎么去面对？”

听完她的话后，陆景川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那你延毕呀，等半年后风声过了，我再重新给你一个项目，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唐清芷声音颤抖，倔强地微微仰头，不让泪水再次落下。

“你知道他们怎么议论我的吗？他们还说我是靠男人……”

他们骂得远比这难听，难听到她说不出口。

陆景川轻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他们说的不对吗？你不靠我吗？”

唐清芷僵在原地，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当年你选择学什么都无所谓，我都能提供资源和平台，就算你不想深造，我都能养你一辈子，多大点事，你别较真了。”

唐清芷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景川，声音沙哑。

“小事？”

见到她气得发抖，像以前一样，陆景川想摸她的头去哄她，唐清芷却退后一步躲开了。

“陆总，欠你的，我会还，谢谢你多年的养育之恩。”

陆景川以为她提的是还钱，眼中愠色渐浓。

“钱不用还了，跟了我五年，还为我流了个孩子，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唐清芷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在他们的圈子里，对待情人才会说“跟”。

陆景川曾经很鄙夷这种做法，如今，他竟然用在她身上。

认识十五年，唐清芷今天好像才第一次看清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总裁办公室的。

走到楼梯口时，陆景川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至于你欠的命，永远都还不起。”

不小心摔下楼梯，唐清芷痛得窒息，可她却面带微笑。

很快，她就要以死谢罪了，她会用命去还的。

唐清芷的腿又受伤了，她哭了一夜。

盯着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的脸，她摸着镜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以后再也不会了。”

唐清芷从床底拿出珍藏多年的箱子，烧掉了1999封情书。

泛黄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火光照应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将她惨白的脸，平添几分暖色。

当年，唐清芷和陆景川约定写到第2000封情书时就结婚，她一步步走向桌前，拿出专属信封，写下最后一封信，不过，不是情书，而是绝笔信。

【陆景川，哥哥，我欠陆婉晴的命债，两清了。】

随后，唐清芷将签好名的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和癌症诊断书一起，装到这个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终于要结束了。

唐清芷倒数着日子，转眼间到了离开的前一天。

那天，陆景川宣布了订婚日期，她拨电话过去祝贺。

是沈梦娇接的。

娇俏的女声拖着慵懒的尾音，听起来暧昧十足。

“你哥哥去换衣服了，我们马上要洗玫瑰浴，你有什么事？”

“他多久换完，我等他。”

沈梦娇嗤笑一声。

“唐清芷，他都要结婚了，你还来纠缠，要不要脸？你欠陆婉晴的命债，这辈子都还不清。怀了孩子你都没能爬进陆家的门，以后更别想！”

没想到陆景川连这等隐秘的事情都跟沈梦娇说，为什么他就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

唐清芷仰头望天，强行让泪水流回眼眶，她答应过自己不能再为他哭。

颤抖着给陆景川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她将手机随手扔到窗外。

【祝你订婚快乐！】

江姜安排的私人飞机上，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25年的城市。

然后，再也没回头。

宴会厅里，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陆景川脸上挂的浅笑瞬间消失。

想到这段时间，唐清芷在跟他冷战，他的胸口闷得厉害。

他弄到一个更好的设计项目，一会儿回家跟她说，她一定会开心的。

她一向很好哄的。

9

随着飞机越飞越高，京海的全貌越来越模糊。

从此，京海的繁华都与唐清芷无关。

飞机上的温度不低，但是，唐清芷依旧打了个冷颤，由于淋过雨，还流过产，她比寻常人怕冷。

江姜替她披上毯子，然后将暖手宝递给她。

“清芷，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想去看看雪山，听说终年的积雪，能净化人的灵魂，我想，那里就是我的归宿。”

江姜看了一眼直打冷颤的唐清芷，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老公在M国认识一位业界名医，号称肿瘤圣手，你就不想再试一试了吗？”

拗不过江姜，她答应下来，可是，心中却没报多大的希望。

睡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在M国落地后，江姜连家都没回，拉着唐清芷就去看医生。

意料之中，检查的结果与在国内一样。

医生说，唐清芷的肿瘤是恶性的，基本到了晚期，坚持做放疗和化疗的话，生命最多能延长到半年，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个把月就会死。

江姜紧张地看着她，眼中闪着泪光。

“清芷，听医生的话，去治疗吧，我不想这么快失去你。”

唐清芷反握住她的手，脸上格外地平静。

“姜姜，最后的时光我想为自己而活，你知道我最爱美，治疗的话头发都掉光了，太丑了。”

听到她的话后，江姜轻声叹了一口气。

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愤，唐清芷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飞了十几个小时，好饿呀，咱们快去吃饭吧，你给我介绍介绍有什么好吃的。”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从这里出去左转的第三条街，我挨家店带你去吃。”

随后，江姜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美食，唐清芷笑得眉眼弯弯，认真地听她说着。

走到第二条街时，江姜拉着她进了一家手机店。

“旧手机被你扔在国内了，以后不方便联系了，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重新买一个。”

说罢，她拉着唐清芷开始挑起来。

买完新手机后，江姜又带着她去办了新的电话卡。

“这下都是新的了，陆景川再也找不到你了。”

说完后，意识到了什么，江姜用双手连忙捂着嘴，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那个混蛋的名字，你别伤心呀！”

唐清芷浅淡地笑了笑，面上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如今，陆景川这个名字，于她而言，与陌生人无异。

曾经的十五年里，她的喜怒哀乐基本都是因他而起。

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因他伤透了心，为他流干了泪。

生命最后的倒计时，唐清芷想要彻彻底底为自己而活。

无论她怎样解释说自己不难过，江姜都不信。

为了分散唐清芷的注意力，她拉着她去逛街购物。

买了一堆东西，实在拎不动，江姜的老公来接她们，他是个礼貌又绅士的男人，客气地邀请唐清芷去他家。

一路上，看着江姜和她老公甜蜜的互动，唐清芷笑了笑，眼中满是欣喜。

唯一的好闺蜜找到了好归宿，她是真心替她开心的。

在江姜家睡了一天一夜后，唐清芷养足了精神，一大早，她去了流浪救助站。

拿火腿肠喂完流浪狗后，又拿面包分给流浪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放下手时，才发现食指不知道何时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