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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太漫长了，长到了她几乎觉得，自己被溺死在时间里。

　　不知她等了多久，林墨轩才终于奔跑过来，站到她身后。

　　他拍拍顾羽的臂膀，却拍到一手硬邦邦的绷带。

　　"羽羽，你......受伤了？昭昭怎么了？我......都干了什么呀？"

　　林墨轩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充满着小心翼翼和深深的懊悔。

　　顾羽没有回答林墨轩，反而缓缓转过了身。

　　下一刻，她猛然抄起身下的椅子，对着林墨轩的头就是一劈！

　　"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林墨轩被砸的头上爆出鲜血，他错愕地看着顾羽。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温柔的她如此愤怒，像一头母狮为了保护幼崽而拼尽全力。

　　她身上所有的绷带都渗血了，缝的线都撕开了肉，可想而知是有多疼。

　　他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顾羽，"对不起，对不起，羽羽，我知道你难过，我作为孩子的父亲，就不难过吗？"

　　"但是那样一个庞大的集团也需要我，今天下午开会，我分/身乏术，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考虑考虑？"

　　顾羽愣住了，她甚至被气的发笑，"集团？分/身乏术？"

　　他难道不是去陪江眠了？

6

　　这一刻，她仿佛剖开骨头和皮肉，重新认识了林墨轩。

　　她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心力。

　　"你走吧，如果昭昭傻了，我自己养着她。她死了，我跟她一起。"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唯独剩下病床上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还在和她血脉相连。

　　"羽羽，别折磨自己。"林墨轩狠狠扇了自己巴掌，"我......我再也不让你失望。"

　　他掏出手机，默默删除了一个人。

　　顾羽瞥见了他的动作，知道他一定是为了女儿，趁着还没暴露，想和江眠一刀两断。

　　他满心以为顾羽什么也不知道，他还能悬崖勒马，却不知道一切都晚了。

　　昭昭在医院躺了七天，这期间林墨轩事必躬亲，每天给昭昭擦身体、换尿布。

　　他甚至专门请了疗养师，学着给女儿按摩推拿。

　　无微不至的样子，让很多医护人员都来围观。

　　而他也真的没有看一眼手机，下了很大决心，不再和江眠来往。

　　终于，昭昭醒过来了。

　　经过医生的诊断，她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

　　林墨轩一手握着顾羽，一手握着昭昭，喜极而泣。

　　"太好了，上天原谅我了。我这一辈子，为你们什么都可以做。"

　　顾羽看得出来，那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这样想。

　　林墨轩推门出去，抽了七天以来第一根烟，手抖到打不着火，一直在克制不住地流泪。

　　可很快，顾羽就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

　　他回来的时候，似乎比刚才更高兴了，不，应该说是兴奋。

　　他说:"羽羽，我们拿下了一个大单，真是双喜临门，我先回公司一趟，昭昭有事，你随时叫我。"

　　说完，他衣服都来不及穿，就飞奔出去。

　　顾羽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眼神灰败。

　　因为就在三分钟前，江眠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检测报告，来自HK。

　　检测结果为，Y染色体。

　　江眠补了一句文字，"看，我怀孕了，男孩。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扔下你们的女儿，过来陪我。"

　　果然，她做到了。

　　顾羽脸上是一片空白，手指紧紧抓在女儿病床边，不自知已经挠裂了床单。

　　网友说的真没错，林墨轩只要有儿子了，就能将大病初愈的女儿抛下。

　　没关系，昭昭往后，就不再姓林，她姓顾。

7

　　一连好几天，林墨轩都没回来。

　　他经常给顾羽打来电话，问昭昭吃饭香不香，问顾羽刀口疼不疼。

　　顾羽全都一一敷衍着，说"都好，放心吧"。

　　在HK陪着江眠，还要挂心她们母女，真是难为他了。

　　昭昭出院的时候，他却没能回来。

　　林父林母代他来接昭昭，还立马给顾羽转了一千万。

　　林母握着她的手说:"墨轩在外奔波，还放心不下你们，你可别生他的气啊。"

　　顾羽冷笑一声，突然想起江眠昨晚发的朋友圈。

　　林母昨夜，也是这样握着江眠的手，嘴角都快笑裂了。

　　江眠还晒出了一张汇款单。

　　配的文案是:"感谢林天赐的准奶奶送来五千万。我的男孩万众瞩目，一定要长成林森集团的参天大树哦。"

　　那孩子是林森的继承人，而昭昭，就是不配被父亲接回家的丫头片子。

　　哪怕她刚被亲爹祸害了半条命，也照样比不过那未出世的男婴。

　　只是，也不知林父林母是否知晓江眠有怎样精彩的职业，他们能接受这样来路不明的孙子吗？

　　顾羽看着公婆，默默流下一串眼泪。

　　她已经不在乎林墨轩了，但是对于这对老人，她总是走心的。

　　还记得小时候，亲戚要吃她绝户，是林父保护她，还受了很严重的刀伤。

　　而她发烧时，是林母把她搂在怀里，彻夜不敢合眼，足足六天六夜。

　　可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是站在儿子那边，把顾羽当成外人在哄骗。

　　她突然感觉，自己游荡在人间如同孤魂野鬼，好像一切再无意义。

　　林母亲手给她擦擦眼泪，"闺女，你怎么委屈成这样？谁欺负你了，跟妈说。"

　　可顾羽摇摇头，道:"妈，我只是想谢谢您，二十八年来的真心以待。"

　　林母像被这话锥了心，眼神都不敢直视顾羽了。

　　"孩子，人生有很多难事的，别计较太多，日子才好过。"

　　是吗？可顾羽偏要计较呢？

　　日子也不见得就会难过。

　　她每天数着时间，盼着离开那一日。

　　她并不想再理会林墨轩和江眠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顾羽临行那天，江眠突然问她:"夫人，你明天要去F国的事，墨轩知道吗？"

　　顾羽心头一惊，江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但她不能自乱阵脚，反客为主道:

　　"闭好你的嘴，否则我走不掉，你也做不成林夫人，野种就上不得台面。"

　　然而，下一刻，江眠却突然发来语音。

　　她声调如同滑蛇，让人生寒。

　　"林夫人，你别吓唬我，你的新护照在我手里，限你半小时内来拿。"

　　"否则，你和你女儿出国就是黑户，我可以随时找人做掉你们，信不信？"

　　顾羽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就把林墨轩从小到大给她的糖，整整一箱都撒在地上。

　　哗啦一声，五颜六色的糖铺满整个房间。

　　可顾羽平静了片刻，才回过味来。

　　江眠什么都知道，这么手眼通天，又何必非要顾羽见她一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眠有把柄握在顾羽手里，她要交换！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