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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有的甚至就是几个年轻人随口编的玩笑话，看到方棋真实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慌忙的道歉或者一脸的无所谓。

　　印象中方棋从未像这般忙碌充实，生活仿佛已经没有上班下班加班的概念，值得欣慰的是高出之前几倍的薪水，还有曹燃给她的很大程度上的信任。她出差的一切花销并不走财务报销，而都从曹燃给的那张卡里面出，她将每一项开销都清晰记录下来，汇报工作的时候给曹燃看。

　　曹燃每次都会看一下，然后对她说辛苦，从未质疑里面任何一项花销。而且他同样很相信方棋的调查结果，几乎没提出过异议，这让方棋虽然辛苦但是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而归巢基金也在这时迎来了第一个血缘关系匹配上的消息，在基金和爱心人士志愿者的帮助下，有一对父母成功找到被拐十八年的孩子，有媒体跟踪直播这次认亲现场，“归巢基金筑梦前行”几个字被印在红色的条幅上。

　　现场方棋代表杭派集团出席，看到一家三口相拥而泣，方棋陷入了舅舅的沉默，陆迢知道她很关心曹燃的寻亲进度，也很快发现方棋的情绪，安慰她说这么多年的寻亲经历让她懂得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

　　网站后台仍有陆续声称是曹燃亲人的线索出现，虽然有的错得离谱，但方棋还是每一条都认真记录先来，即使凭直觉方棋就能判断那个自称是曹燃舅妈的人不可信，在她刷新论坛消息时接到了陆迢的电话，“方棋，你能找到曹总吗？他电话一直打不通。”

　　“这么着急找曹总有事吗？”因为平日里陆迢的大部分业务都是跟方棋直接联系，找曹总的次数少之又少，她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有大事发生。

　　那边迟疑了一下，“是这样的，方棋，前天上传的基因库样本中有一个和曹燃的初步匹配成功，但是只是第一次核验，所以……”

　　“什么？”方棋突然站起身，“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他。”

　　只要联系不上曹燃，方棋就知道他一定在鸽棚基地。还是之前的司机，现在几乎成为半个方棋的专用司机，方棋猜想曹燃所谓的赛鸽基因检测技术也是在公司研发项目基础上开发的，别人知道会认为他“以权谋私”，用公司的资源满足自己的爱好，所以鸽舍的事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自己是其中之一。

　　所见到曹燃的时候，他正站在平台上，手里握着一羽灰色的鸽子，手扯开它的翅膀，检查着它的羽条，看到方棋时并没意外，“你来了，过来看它多漂亮。”

　　方棋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过去，仔细看那展开犹如一把羽毛扇的翅膀，“主羽又尖又长的，应该是破风上佳的将军条吧？”

　　曹燃看向方棋，眼神充满了惊喜。

　　“上次看过觉得有趣，回去就自己找了些资料看。”

　　方棋明白她这点小伎俩是逃不过曹燃这种老狐狸的，不如自己坦白，曹燃并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那只鸽子顺势而飞，翅膀张开边缘薄到几乎透光，轻盈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扇动空气时发出明快爽朗的声音。

　　“你来找我有事？”

　　“陆阿姨联系不上你，她说有一份血液样本和您的样本匹配成功，可能找到了您的亲人。”

　　曹燃愣住几秒后回过神，说：“我们一起回城。”

　　一路高速，驶向棋盘山。

010 初见面

　　路上信号恢复的时候，曹燃拨通了陆迢的电话，用一种极其平静地语气说：“她说——找到了我的生理学父亲。”

　　方棋不知道说什么，副驾位的暖风吹到她的面颊上有些痒，仿佛只默默地看着，她就能感受到那份在平静的外表下流淌的汹涌。

　　很难想象，两个月前的她和曹燃还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如今她正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第一时间分享曹燃人生中最大的秘密。

　　见那位“林叔叔”的地点是一处远离城市的私人庄园，石竹山林，亭台楼阁，处处皆是精雕细刻，犹如走在古画中，只是秋冬的园林少了许多色彩，画面萧瑟颓落。

　　天阴沉，天气预报说这个城市即将迎来第一场雪，黑石铺成的小径，曹燃沉默地走在前边，高大的背影犹如一团浓雾，几乎融入眼前墨色的背景中。到了会客厅，工作人员被他挥手请出去，只剩他和方棋。

　　他走近方棋，即使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压低了声音，“待会儿你去见他。”

　　“我自己？你不进去吗？”

　　曹燃的嘴唇几乎没有颜色，淡的快和脸色一般苍白。

　　“你先去聊聊，我还需要些时间。”

　　方棋点点头，停顿了几秒后才说：“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是在担心一些事，对吗？”

　　曹燃猛地抬头，对上她凝视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从曹燃得知这个消息那一刻开始，方棋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在担心……担心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带着某种目的？”

　　曹燃紧绷的脸颊开始微微发抖，浓重的眉眼一如天色般阴沉，自我解嘲地说：“不知是不是当商人当太久，脑子里只剩下蝇营狗苟那一套，可能是我从来没享受过无私的爱，对一切刻意的tຊ亲近都持怀疑态度。结果现在看谁都像是‘投机取巧’的小人，连血亲都去怀疑，我会不会太不是个东西了？”

　　曹燃的话让方棋想到自己之前的莽撞，好在自己即使刹车，否则也会被他判定为“蓄意的接近”吧……

　　“怎么会呢？任何时候谨慎一点总没有错，这段时间我见了太多自称是你亲人的人，他们无一例外想从你身上捞点吃食，却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人血馒头，我会努力调查清楚，到时候你们再见面就可以。”

　　曹燃点点头，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感谢的话再说就有点虚伪了，但是真的多亏有你，我很庆幸把你留下。”

　　方棋笑了笑，“这是我的工作，我也很开心留下，我过去了。”

　　会面的房间就在隔壁，古色古香的房中间摆放了一个长条的原木纹桌，上面摆放着的一整套的茶具，紫砂的蝙蝠茶宠身体泛着茶水香长久滋养出来的温润光泽，眼睛突出，表情犹如罗刹，大张着翅膀紧盯进门的方向。

　　对面坐着那位花白头发的老年男子，始终垂着头，瘦弱的身体腰板却在努力挺着，他在努力表现出好的精神状态，听到有人进来快速抬头，眼神一瞬间从期盼变成失望。

　　如果没有看过他的资料，方棋会以为他六十多岁，实际上他才四十九岁。他的名字叫“林大菽”，登记的职业是小学教师。

　　方棋走过去伸出手，“林先生您好，我是方棋，您可以叫我小方，是您这次寻亲的联络人。”

　　林大菽目光中充满疑惑，还是缓缓伸出他的手，他的指腹很粗糙，身形有些佝偻，在方棋的刻板印象里，一名小学教师的生活不至于如此。

　　“你好。”林大菽的目光朝方棋身后打量，在确认只进来她一个人的时候，眼中就有些东西熄灭了。

　　“他没来？”林大菽的嗓音沙哑，犹如风沙刮过。

　　“您的孩子吗？”方棋来之前跟陆迢确认过，林大菽只知道自己的血液和血缘库中的一个人匹配上，但并没告知这个人就是曹燃。

　　“对，我儿子，他为什么没来？”

　　“是这样，林老先生，寻找亲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我们需要全方位的核实情况才能让双方见面，大家都很渴望早日见到自己的亲人，越是这样越是出现偏差，这才是对所有寻亲的人负责任。”

　　林大菽缓慢点点头，“明白，你们也是怕寻错了人。”

　　“所以接下来我要问您一些问题，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眼前的男人有着超越自然年龄的苍老，仍能一眼识别和曹燃极其相似的五官，他们有着北方人的阔面重颐，尤其是一双眼眸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配合， 你问吧。”

　　“您儿子叫什么名字，有小名吗？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他叫林强，小时候我们都叫他强子，特征……”

　　林大菽想了想，有些吃力地挺直了上身，右手覆在左侧心脏靠下的位置，“他这里有块胎记，颜色不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淡了没？”

　　“您记得胎记大概的形状吗？”

　　“他妈说过，那像一只蝴蝶。”男人几乎是没有迟疑。

　　“还有吗？”

　　“他右边肩膀头有一颗很明显的痣，小时候接生婆说他这辈子能当官，肩担大志。”

　　方棋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她也想到似乎也没有办法核实这件事。

　　“他是几岁失踪的？当时发生了什么？包括一些细节，越详细越好。”

　　“是林强快到六周岁的时候，我家生活在农村一个小屯子里，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当时是个秋天，大人们都下地干农活，他和他奶奶在家，奶奶眼睛不好，以为他一直在院子里玩，等到我们晚上干活回家他就不见了，当时听村里人说可能是叫拍花子的拍走卖到了南方。”

　　“当时报警了吗？”

　　“报了，人家也帮着找了很久，家里人也找，当时还找了算命的，说是在山里，当时全屯的人都跟着上山找，最后也没找到。”

　　“那这么多年有尝试寻找过吗？”

　　“当然，我一直在找，附近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我就离开了家，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