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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酌！别忘了，受嘉奖的人，才是你结婚证上的老婆。」

秦总声音洪亮，字字珠玑，问得裴言酌哑口无言。

他的面色随着秦总的一句句问话，逐渐惨白如纸，乔明月甚至都能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以往，他受到责难，她总会第一时间帮她。

可这次，她选择袖手旁观。

「裴言酌，你可别忘了，乔明月是为了谁才来到京航。」

秦总提高了声音，最后一句话犹如开山之石，激得裴言酌面色通红。

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乔诗雅还想举手发言，却被秦总厉声喝止：「行了！我不想在听谁啰嗦，散会！」

很快，会议室人走个干净。

裴言酌丧眉搭眼地拦在乔明月跟前，语带幽怨地指责：

「你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弄得我下不来台……」

乔明月嘴角浮起讥讽的弧度，抬眸看着他：

「不是你之前警告我，你和领导讲话时让我不要插嘴？」

他闻言一哽，面色颤了颤，半晌才烦躁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怪怪的，对我冷冷的……」

乔明月这下连笑容都懒得给，皮笑肉不笑地应声：「我觉得你也一直怪怪的，对乔诗雅比对我热情。」

裴言酌身影一顿，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不是我，都是岳父岳母的意思，让我帮忙说说……」

可视线对上乔明月洞悉人心，格外透亮的眸子时，他心虚地闭上了嘴。

「裴言酌，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乔明月突然发问。

「你推我出去时，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死？」

她加重最后一句话，问得裴言酌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想解释，却被乔明月一把拦住。

她递过来一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签字吧。」

「什么？」

「嘉奖申请表，你不是要为诗雅请功，我已经签了，只剩你了。」

一听是为乔诗雅请功，他看也没看，直接签上大名。

乔明月看着他爽快的模样，心底传来钝钝的疼。

果然，一提到乔诗雅，他什么都忘了。

明明都决定了要放手，可心底还是会有丝丝缕缕的疼，她失笑了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裴言酌，我们离婚吧。」

第十章

正在发信息的男人，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百忙中施恩似的瞟她一眼：「你说什么？」

乔明月苦笑着摇头，将他签好了字的文件收好，转身出门。

身后的裴言酌丢出一句：

「今晚我妈寿宴和岳父岳母约了晚饭，你别忘了。」

乔明月身影一僵，可还是挥了挥手。

尽管她心下排斥得不行，可她是裴家儿媳，该有的本分总要尽到，就像她对乔家两口。

再厌恶，那也是养父母。

或许是她天生不讨人喜欢，裴妈从来没拿正眼看她，每次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一开始，她不停地给她买各种补品和礼物，想讨老人家欢心。

可是没用。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直到现在，她彻底破罐子破摔。

等她到家时，三个老人，并着裴言酌和乔诗雅已经吃上了。

恍惚间，吃饭的几人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不相关的外人。

裴言酌的视线无意中扫到她，愣了一瞬，招呼她坐下吃饭，嘴里难得解释一句：

「本来想等你，结果雅宝提前下班，我先送她回来了。」

乔明月点点头，眼底了然却毫不在意。

要在以前，听到他的话看到这场面，她又会伤心难过吧，可现在不了。

不值得人，没必要浪费情绪。

乔妈尖刻的声音传来：

「一个破机长而已，竟然还想我们等她，真是笑话！」

裴母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儿子也是大机长呢，当即开口：

「机长也要看人，我看是明月家教不好，故意给我这个婆婆没脸吧。」

乔爸扯了扯乔妈衣裳，暗暗使了个眼色。

乔妈这才闭嘴，恨恨瞪了乔明月一眼，旁边的乔诗雅笑得一脸得意。

裴妈像是故意要给她没脸一样，对着她冷冰冰，对着乔诗雅不停地嘘寒问暖，一会夹蔬菜，一会夹龙虾。

看的裴言酌面色复杂，不无讥讽地对着乔明月说：

「雅宝就是比你讨喜，当初要是娶了她，就没这么费劲。」

他说这话时，眼角闪着讥诮的冷意，可转瞬对着乔诗雅时，那冷淡又化成了柔情，替她剥龙虾。

一前一后，天壤之别。

裴母一听儿子这话，立马上纲上线：

「可不，正经女人该干的事是一件不干，天天和自己老公抢风头。」

乔妈闻言又冷笑着帮腔几句：「可不？不下蛋的母鸡，整天神气活现的，和她死去的爸妈一样，晦气！」

乔明月呼吸一窒，早逝的父母是她心中唯一的痛。

死者为大，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口下留德呢？

全身的血液翻腾烧得她火气直往上涌，她突兀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眼神黑洞洞的：

「我最大的晦气，是和你们坐在一起成为一家人。」

「一个佛口蛇心，一个为老不慈，一样的货色。」

话落，她筷子重重一砸，转身回了房，门摔得震天响，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此时房里的乔明月，却拿着一根验孕棒蹙眉沉思。

第十一章

当晚，裴母并没有在家里安顿，晚饭后气呼呼去了酒店。

而裴言酌像是为了惩罚她似的，没有理她甚至没有回房睡。

这一切，乔明月都没有在意，她在房里翻箱倒柜，将所有的证件收齐，其他的物品该处理的处理。

和裴言酌过去所有的细节全被清除。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20寸的行李箱，这就是这几年所有。

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少得可怜。

乔明月无声地笑了笑，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闭上了眼。

窗外夜风探过，吹不散一室的伤心和落寞。

次日，刚上班的秦总将乔明月叫到了总航办公室。

「你的申调已经下来了，但京航永远有你的位置，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行。」

看着秦总眼底的真挚，乔明月眼圈顿红。

她掩饰性地垂下了头，低声道谢。

秦总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傻姑娘和我客气什么，我和你们秦队是兄弟，他后天来接你。」

乔明月告别完秦总，刚回到飞机场，就听到航空楼大厅拉响了警报。

她面色大惊，赶紧往飞机坪跑去，此时地面上早已乱成一锅粥。

四处围满了警察。

只见两名匪徒一人拿枪一人拿刀正挟持一名孕妇喊话：

「让上次那名人质滚出来，听说就是她害得我大哥被抓！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说着，手里的匕首又勒紧了几分，引起一片惊叫。

「是我，你放开那位孕妇，我给你做人质。」

为了安抚匪徒的情绪，乔明月咬紧了牙，举起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匪徒见她乖乖配合，面色稍缓，抵在孕妇颈间的匕首也松了几分。

此时，乔诗雅突地站起，大喊一声：「她不是，她骗你的！」

下一秒，连续几声枪响。

身后的裴言酌没有丝毫犹豫，再一次猛力踹向她，转身将乔诗雅牢牢挡在身下。

他好像忘了，被他踹去挡子弹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那一刻，男人的动作像是慢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地回放在乔明月眼前。

相比于上次被放弃时的痛彻入骨，这次的她罕见地没有任何波动。

像是整颗心，早已痛得麻木。

她曾经是裴言酌的唯一，而现在只是他舍弃的选择之一。

她明明不难过，可一想到某个生命即将离去，滚烫的泪还是禁不住滚落下来，她死死看着自己的小腹，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后，身体软倒在地。

第十二章

「明月！」

迷糊中，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眼前有个朦胧的身影好像是裴言酌。

可片刻，她就嗤笑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睁眼，头顶是刺眼的白炽灯，身旁是刘医生通红的眼。

「孩子……」

「幸亏那绑匪手抖，枪没拿稳只擦破了一点皮，但孩子……保不住了，一会做清宫手术……」

刘医生面露不忍，话里带着几分哭腔。

乔明月眼泪汪汪像是傻了似的，双手紧紧捂着小腹，像是想保住什么宝贝。

可是，她管不住男人，也保不了自己的孩子。

豆大的泪，颗颗直落，半晌，她又问了一句：「裴言酌……」

「他在另一边陪你妹妹……他真不是东西。」

剩下的话，刘医生转移了视线，不忍再说。

乔明月闻言，神色不动，只眼底突地燃起一道熊熊的烈火，亮得惊人。

乔诗雅想要她命。

裴言酌那一脚要了孩子的命。

这样的深情厚谊，她当真要好好报答，原本她还在犹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