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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赫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迟婉甜颤抖着声音，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迟婉甜！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当个缩头乌龟，守着你厚厚的壳吗？”

少年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少女的面前，可还是打不开少女为自己筑起的厚厚城墙。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离开，重新重重的关上病房门宣泄着他的恼羞。

她冲动的想要留下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谢朗赫满脑子都是迟婉甜虚弱模样，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原本心底翻腾的怒火渐渐消失。

想到迟婉甜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人，那些人宁可耗死她，也不送她来医院。

谢朗赫倚靠在病房外的墙上，长叹一口气。

看着床头柜上的吃的，迟婉甜积蓄在眸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尝尽世态炎凉，哪怕只是一碗粥的温度，都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害怕自己太过于贪恋他给的温暖，熬不过漫长而煎熬的现实生活。

病房门外，谢朗赫看着她哽咽的喝粥模样，心都揪成一团，他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但她的冷漠仿佛一把刀，生生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他无法逾越的沟壑。

谢朗赫满脑子都是迟婉甜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从小衣食无缺的他根本体会不到迟婉甜的艰辛，所以除了心疼，他更多的是后悔。

曾经那些自己说过的伤人的话，哪怕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却对她造成了真真实实的伤害。

……

雨停的那天，迟婉甜也出了院。

谢朗赫刚刚来到学校，于明航就一脸八卦的坐在他的身边。

“赫哥，听说迟婉甜要退学了？”

距离马上高考不过十几天，这个时候迟婉甜选择退学，那么过去三年的努力不都化为泡影。

谢朗赫皱起眉，他没有回答于明航，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他身后，于明航一副看透一切模样，“赫哥，就算你不承认你喜欢迟婉甜，但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

谢朗赫脚步一顿，紧接着大步离开。

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还未走进，就听到迟婉甜的声音。

“老师，感谢您的照顾，我现在没有心情高考。”

她的人生没有了目标，现实生活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哪里还有心情考试。

“迟婉甜，你奶奶那么大岁数还努力赚钱，不就是希望你出人头地？”

“而且你这时候放弃，那么之前付出的努力全白费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迷茫、冲动、消极都是正常的，但是老师希望你能认认真真考虑一下。”

“这是我职工宿舍的钥匙，你去好好冷静一下，记住我一句话，切勿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决定。”

迟婉甜看着眼前的钥匙，迟迟没有拿起。

老师将钥匙和饭卡塞进迟婉甜手中，然后将办公室留给了她。

迟婉甜看着手中的钥匙，心底一暖，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滴落在手中的钥匙上。

班主任出门遇到了谢朗赫，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告诉老师这个情况，可以的话，帮老师好好劝劝你的同桌好吗？”

说完就朝着班级走过去。

谢朗赫透过门缝看着她不断颤抖的双肩，小心翼翼推开门……

第十七章

迟婉甜此时就像个受伤的小刺猬，紧紧的蜷缩起来，用一身尖利的刺来保护她柔暖的内心。

她早上来学校之前，回了趟小院子。

只是她没想到，二姑他们做事会那么绝，为了断了她的后路，直接把房子给拆了。

而她回去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那个承载了她所有温暖的家，彻底不复存在。

那个风铃满是灰尘的躺在废墟之外，此刻正挂在她的书包上。

似乎这个还在，就还有人等她回家一样。

迟婉甜紧紧攥着手上的钥匙和饭卡，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谢朗赫心里很不是滋味，伸出的手顿住，转身靠在办公室门口，没有推门进去。

或许这个时候，需要给迟婉甜一些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迟婉甜抬手擦掉泪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谢朗赫急忙闪身进旁边的办公室，不想被她发现。

她的小秘密，他不想打扰。

谢朗赫一路不近不远的跟着迟婉甜，他看着她走到墙角。

海棠花树在一场大雨的洗礼后又焕发出了生机，迟婉甜替它松了松土，然后转身进了教学楼。

谢朗赫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她走到六楼后还在往上走，没有转弯进教室。

天台！

他心口一紧，快步跟上她，熟悉的惶恐不安再次袭来。

上了天台后，看见她只是坐在里面的台子上仰头看着天空。

谢朗赫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迟婉甜喊他，声音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谢朗赫。”

吓得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干脆来了个立正。

“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现在就走。”

往常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此刻乖乖巧巧，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易碎的珍宝。

他的紧张惹得迟婉甜第一次露出了笑，“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谢朗赫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天台有风，但是阳光洒在身上，温度正好。

迟婉甜闭眼感受着久违的阳光，良久才开口。

“谢朗赫，谢谢你。”

谢朗赫侧目认真盯着眼前的人，“你知道的，我需要的不是谢谢。”

迟婉甜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谢朗赫。

“这是我写的欠条，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以后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谢朗赫打开欠条瞄了一眼，将它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有些生气，“既然你要和我划清界限，那现在还钱。”

要是以前的迟婉甜，可能会难堪，可是现在的迟婉甜毫无波澜，“谢朗赫，我不是要和你划清界限，只是我不希望我欠你。”

说完，她鼓起勇气注视着他。

谢朗赫的发丝随着风飞舞，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眼神清澈得仿佛倒映出她的模样。

“我倒希望你一直欠着我，这样我就永远有理由找你。”

他清晰的面部线条，此刻不悦的绷紧。

迟婉甜浅笑着，语气格外温柔，似乎是在释怀。

“谢朗赫，我承认我也是喜欢你的，包括此时此刻我不可否认的，对你心动。”

一句话，少年的耳根逐渐泛红，谢朗赫眼里迸发出惊喜，可迟婉甜紧接着的话又让他心情如过山车一般down了下来。

“可是谢朗赫，我不会这个时候跟你在一起。”

第十八章

“那要是……高考后，我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谢朗赫有些紧张，等待迟婉甜的回答。

没想到迟婉甜扭过头，声音随着四散的风送到他的耳边。

“谢朗赫，我……不打算高考了。”

说出这句话，迟婉甜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使得她语速都快了很多。

“你……”谢朗赫刚开口就被截胡。

“你也不用再劝我了，我想的很清楚，我考上大学后我也没有学费可以支撑我继续读下去。”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为我兜底，注定这条路我走不长久。”

“与其我背负着浓浓的愧疚感和欠款终日不得安寝，不如现在就靠自己养活自己。”

谢朗赫心疼的看着眼前明明还是个小姑娘的迟婉甜。

“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后盾。”

迟婉甜眼眶里带着泪花，转头朝他笑着，谢朗赫从未看见过她如此灿烂的笑。

“谢朗赫，一生太长了，我……我希望我以后的安全感和目标，是我自己。”

他明白她的想法，所以选择尊重，“好。”

迟婉甜站了起来，踱步往前走，看着楼下明明已经过了季，依旧还是有不少盛开着的玉兰花。

和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心里叫嚣着的不是离开和拒绝，而是汹涌的、无可控制的心动。

她曾经以为海棠被阳光灼伤，就一定会缩回墙角做回曾经的苔藓植物。

可是只需要一场甘霖，海棠又会重新开花。

回忆和过去的种种就像是迟婉甜心里永远潮湿的苔藓，谢朗赫像太阳似的大喇喇闯进她的心里，那些潮湿和阴暗从此都被照亮，苔藓被光摧毁，而墙角早就悄悄长出了无数海棠。

“谢朗赫，如果，我是说如果，等我们都成为了不起的大人时，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谢朗赫眼里似乎闪烁着光，毫不犹豫点头，“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伸出小拇指，迟婉甜笑着，“幼稚。”

谢朗赫却执拗地将手往前送，迟婉甜最后还是伸手勾住他温热的手指。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