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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来，他停了念诗，“明月当空，阿婉心中思的是谁，想共同赏月的又是谁呢？”

　　明明语调不见一点起伏，可那冰冷的手指捏上自己的下巴，强怕着她的脸正对着他时，隐隐的，她能察觉到齐尚珽那近乎病态的兴奋。

　　廿婉是真被吓住了，她几乎立马就忆回初次直面这人黑暗一面的场景。

　　幽深昏暗的密室中，身后不断传来尸体被焦化的恶臭味，而她面对的，是貌若观音，面慈心毒的俊美青年。

　　艳唇轻启，吐出的不是馨香动人的莲花，而是一把把杀人见血的利刃。

　　他人的生死于他眼中像是蝼蚁，眨眼间，便可随意掌控存亡。

　　冷。

　　不知是天气的冷，还是颌下的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她的四肢骨骸，令她不住发抖。

　　“阿婉，你抖什么，问你答什么便是了。”

　　气息拉近，声音放得越发轻柔，扑面而来的却是更浓的恶意。

　　“说啊。”

　　下巴的手指紧了紧，像是捏在廿婉的喉口，让她一时喘不上气，说不出话。

　　青年动作虽是在催促，可实际表现得极有耐心。

　　良久，廿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微迟钝道：“并没有想谁，你知道的，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不论在这还是在那里，她都没有可思念的人，亦也没有挂念她的人，某种程度上，廿婉也算是说的实话，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加了最后一句话。

　　我以前的事，你都知道啊！

　　廿婉明显感觉到下巴的力道松了松，从桎梏变成了抚摸。

　　“阿婉，你说的对，我都知道，只有我知道，也只能我知道。”

　　廿婉的话似是极大的取悦了齐尚珽，向来喜形不于色的他竟也能看出快慰的情绪。

　　押对了并没有让廿婉开心，反而心情愈发沉重，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只想及格随手抄了他人的答案，结果却发现抄的是第一名的，自己的分还高出第一名。

　　一瞬间，灯光聚拢，万众瞩目，是胆怯的，心虚的，亦是恐惧的！

　　廿婉退意更甚，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脱出颌下的束缚，不想才微微一动，脸上一重，齐尚珽攥住廿婉的下巴，唇瓣绽开浅笑，轻蔑道：“阿婉，我既是最知道你的，亦是救了你的命的，你千不该万不该怕的人，就是我，知道了吗？”

　　漆黑的深眸如漩涡一般，不知深浅。

　　廿婉硬着头皮，强忍着颤意，想要点头。

　　齐尚珽却有些不耐，微微施力，“说话。”

　　“我……我知道了。”

　　他这才满意地收了手，转而将廿婉密不透风地揽入怀里，“你我夫妻一体，早该如此，便是死也当同穴。”

　　穀则异室，死则同穴。

　　本是以表情谊的绵长深厚，可于他口中说出，更像是阴暗角落处蛊惑人心的巫师提前布下的诅咒，无形之中下了一把枷锁在廿婉身上，让她挣扎不脱，就是死也要拉着廿婉一起下去，哪怕是下地狱。

　　廿婉脸色一白，他知道了，齐尚珽一定是知道了！

　　神情衰败间，浑然没有意识到这悚人的偏执背后，意味的又是什么。

第105章 结束

　　齐尚珽并没有直接戳破，只是行事越发越界。

　　不说当时要和他成婚的是花汜娆，且当时廿婉作为冒牌货，他们俩连堂都拜成，缘何说什么夫妻。

　　她之前一直不对此事置喙，也不过是因为在花毅面前，免得崩坏花汜娆的人设，横生枝节罢了。

　　没想到，现而如今，齐尚珽一言一行，似真觉得他们切切实实是对夫妻。

　　廿婉一面觉得荒谬，一面又觉得害怕。

　　尤其是齐尚珽派人送来一套婚服，艳红色，宛如泣血。

　　“夫人，想来是姑爷是在补偿你呢。”小霜小心翼翼地展开婚服，满心满眼地愉悦，“只是不知道将.军那日能不能归来，要是能来也算是圆满了。”

　　廿婉偏了偏首，望向正细致打理着婚服的小霜，眉梢见喜，连小霜都知道花毅和花翎他们都没事吗？

　　小霜注意到廿婉的目光，面露疑惑：“夫人可是不开心？”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姑爷也算是夫人强求来的，如今姑爷对夫人越发在意，甚至连婚礼都想着重新补上，不可谓不用心，夫人如今越发稳重，想来心里也该是高兴的。

　　若有忧心的，估计便是担心将.军他们。

　　“夫人勿怕，将.军此行必然无事的。”

　　廿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小霜见人似放下心来，收拾好婚服后，又叫了人进来，安置廿婉洗漱。

　　下人们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打发了小霜离开，廿婉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思绪放空。

　　黄铜镜前映出她的脸，不可否认她如今的生活过得却是很好，明明相貌还是那个相貌，可就是让她觉得不一样，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来。

　　身后，并排挂着两件婚服，一男一女。

　　“吱呀”

　　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廿婉没回头，这个点也就只有他了。

　　他们之间分明就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可就连小霜都觉得她和齐尚珽越发恩爱。

　　轻微的咳意伴着药味靠了过来，肩膀一重，廿婉微微抬眸，望向镜中同样在看自己的人。

　　“喜欢吗？”

　　齐尚珽看了她一会儿，手上不紧不慢地帮她梳理着头发。

　　廿婉本想扯出抹笑来应付一下，却发现嘴角像是被冻住一般，只好作罢。

　　“嗯。”

　　齐尚珽不置可否，他并不在意廿婉是不是勉强，依旧自顾自地替廿婉梳理着青丝，廿婉安静地坐着，任由他动作，一静一动，像极了琴瑟和鸣的一对小夫妻。

　　他的病越来越重了，廿婉看着齐尚珽的脸色，细微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默默垂挂在后的婚服，散发着艳得刺目的红光，与他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相对照，衬不出一点喜色，念完忽然想到一个词——阴婚。

　　死而同穴，竟是这样吗？

　　入夜就寝时，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廿婉在无声的黑暗中合眼而睡，一动不动，脑中却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