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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芷语噎一瞬：“不是的阿煜，我们也只是关心你。”

秦煜眼眶红起，险些就要讥讽地笑出声。

昏迷前，他听到父王的话。

醒来后，又面对妻子的怀疑。

在他们眼里，若是他没有能给浮玉换命的用处，他们恐怕那日都不会救他。

就放任他那样死去，这样，整个凤族都如愿所偿，皆大欢喜。

秦煜别开了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欧阳芷愣了下：“阿煜……”

“出去！”

欧阳芷皱起眉，似乎很是不满，但终究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待房门一关，秦煜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即便已经失去大半记忆，但那些残余的记忆还是会让他无法控制地感到心痛，感到委屈，感到无力的愤怒。

他用力擦去，这是他最后一次因为他们难过。

只剩两日了。

秦煜额间的金印又烫了一次。

父王、母后、欧阳芷、宁儿……很快我就会如你们所愿，彻底消失！

翌日，凤族族人将宫内宫外装饰得更加喜气洋洋。

秦煜虽已不在意，却还是被那满目的大红色刺得眼睛发痛。

他的伤口已经好至七八，惦念着白泽，他转身离开凤族，去了君吾山。

白泽果然躲在君吾山。

一看见他，它就呜咽地往后躲，身上的血干涸了都还没清理。

秦煜叹了口气：“白泽，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伤我的，你过来，我能看到你的记忆。”

白泽这才趴在地上匍匐地走近。

秦煜将手掌放至它头上，昨日发生的一切就在他面前展开——

白泽原本在他的院子里歇息，忽然听到脚步声，睁开眼，便见浮玉走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朝白泽施展了魅惑术。

昨日被操控了的白泽看着像是要袭击浮玉，但实则就是要伤害秦煜。

“果然是他。”

秦煜收回手，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多意外。

至于理由也十分简单，浮玉根本不需要换命，所以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换命仪式。

秦煜扯了扯嘴角，抬手帮白泽把身上的血清理干净。

“明日我便要去绝境山了，你如今担着罪名，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不如……你同我一起去绝境山，好吗？”

白泽用尾巴无声地圈住了他的手臂。

秦煜从未想到，最后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会是一只萍水相逢的神兽。

待了半日，秦煜离开君吾山，却没有回凤族。

而是去了月老殿。

月老殿的姻缘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

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与欧阳芷的那一条，握在手里，沉默地看着。

月老走来与他打招呼：“小秦煜，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等等，你要做什么！”

秦煜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利落切断了自己与欧阳芷的姻缘线。

此线一断，三生石上刻着的两人名字，瞬间就像堙灭了般化作星星点点散去。

姻缘线连接夫妻两人，一旦断开，两方都能感知到。

所以不消片刻，欧阳芷就出现在了月老殿。

看着断在秦煜手里已经变成两截，并且开始变灰变暗的红线。

欧阳芷的心口被剧烈的恐慌占满，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秦煜，你做了什么？”

欧阳芷慌忙地走过来，拿起那两截红线就往一块系：“你怎么能断了我们的姻缘线？”

秦煜淡淡反问：“上次不是说好了？你和浮玉成亲，我们先断了姻缘。”

欧阳芷红了眼：“那都是假的，是作戏，我们根本就不用这样做！”

可不论她怎么用力，红线最后都会散开，那个结永远变不成一条线。

不远处的月老叹了口气：“别系了，我那红线是随便就能系上的吗？”

欧阳芷动作一顿，眼眶有些红了：“那怎么办？”

月老抚了抚长长的胡须：“只能重结姻缘。”

欧阳芷立刻抓住了秦煜的手：“秦煜，我们重结姻缘，现在就重结！”

秦煜平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一条红线。

见他不说话，欧阳芷更加不安。

她把秦煜带回凤族，却在院子里见到欧乐宁正在哄浮玉开心。

她眉宇一拧，将欧乐宁叫了过来：“宁儿，你父亲受伤，你可有在榻前尽一点孝道？！”

欧乐宁怔了怔，连秦煜的眼睛都不敢看，别开头很小声道：“父亲凶，浮玉叔父温柔……我喜欢和浮玉叔父在一起。”

欧阳芷眉心更紧：“你——”

浮玉这时温柔开了口：“阳芷姐姐，宁儿还小，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体弱可能无法有孩子，所以就将哥哥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亲近了些。你怪我吧。”

看着浮玉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欧阳芷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而秦煜轻轻一笑：“既然她喜欢浮玉，就让她多和浮玉待着吧。”

反正等到明日，欧乐宁也能真正认浮玉当父亲了。

至于凤凰涅槃，这场美梦他们注定做不成了。

秦煜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浮玉却喊住他：“哥哥，我想试下明日的婚服，你能不能帮我穿下？”

秦煜停住脚步，没有拒绝。

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浮玉大红的喜服上用银线绣了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代表他冰凤凰的身份，尊贵无比。

秦煜帮他整理衣襟，浮玉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我真的很感谢你，从小到大，你愿意把那么多东西都让给我。”

“现在你连命都愿意给我，我保证，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珍惜阳芷姐姐的。”

他面容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毒如蛇蝎。

秦煜笑了笑：“你就不怕这些话被欧阳芷知道，被父王母后知道？”

浮玉也跟着笑：“怕？秦煜，谁还会相信你的话？”

“秦煜，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人信你，你就是这世间最多余的存在！”

多余吗？

秦煜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有说，为浮玉穿戴后，他转身推开了门。

等在外面的欧阳芷和欧乐宁同时看来，欧阳芷当即夸赞：“浮玉，你是我见过最俊俏的新郎。”

浮玉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挽着欧阳芷的手臂故作羞涩地说：“哎呀，哥哥还在这呢。”

欧阳芷动作一顿：“阿煜，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秦煜平静开口，“你们多陪陪浮玉吧，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阻拦，秦煜就转身离开。

欧阳芷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可浮玉牢牢挽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不知怎么，欧阳芷感觉秦煜这一走就好像再也不回来了。

不，不会的，这里是他的家，他还能去哪里？

欧阳芷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朝浮玉微微一笑。

另一边，秦煜走出玉清宫，偌大的凤族领地到处都充斥着要办喜事的气息。

琳琅满目的布置，赫然是要准备迎接一场盛大的大婚仪式。

秦煜的目光落在仙婢拿着的喜帖上。

天界的神仙几乎被邀请了个遍。

这样的用心，全然不是欧阳芷嘴里所说的那样，只是简单办一场婚礼完成浮玉的心愿。

她明明就是要让天界所有人都看到，她和浮玉成为了夫妻。

秦煜心头一刺，但这痛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该离开了。

回到梧桐殿，秦煜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五百年的宫殿，可他大半的记忆都已经忘却。

只记得他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