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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一听，急了：“那怎么办呀？外头剩下的树苗最迟明天就种完了，总不能让大家干等着吧。等到了秋冬，这树种下去就更难活了。”

沉思了片刻，柳明春开口。

“小芳，趁着现在夏天温度还够，等会你和我去村里，我们去收集点沙枣果实，现在开始亲自育种种植，刚好能赶上秋播。”

闻言，刘芳眼眸一亮，激动地蹦起来。

“明春，你现在可真是治沙专家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和祁书记报备一下就来找你。”

报备完后，柳明春换上一身便服，和刘芳一人背了一个大大的藤编箩筐，出发祁家村。

沙枣是西北地区最常见的果树，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下了不少。

西北夏末也炎炎，刘芳扶着挺着孕肚的柳明春走在沙地上，好奇地问道。

“明春，你怎么想着用沙枣育种啊？”

柳明春回忆起农学书里的知识，耐心地向她娓娓道来：

“沙枣树果实多，种子也就多。而且这树生长速度快，还耐旱得很，最适合沙地种植了。”

“而且沙枣树的树苗也容易培育。先把果实采下晒干，经碾压脱去果肉后获得种子，采后堆放待果皮软化，捣碎果肉，搓洗后用水漂出果皮与果肉，晒干后去杂，就完成了。”

“听懂了吧？”

听到柳明春这一大串的解释，刘芳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频频点头。

柳明春笑了笑，继续说：

“沙枣肉还能磨成沙枣果粉，掺和进面粉里做成油煎饼或烤馍馍。可香了，这还是祁书记教我的方子呢。”

听到有好吃的，刘芳可来劲了，点头点得更加频繁。

来到祁家村，柳明春向各家主人解释治沙队的情况后，村民们纷纷答应，把两人迎进家门，分享自家沙枣树结出的沙枣果实。

柳明春和刘芳挨家挨户地采集沙枣果实，两人赶在太阳半落前，就已经收集好了沉甸甸的大半筐。

抬头看了看太阳位置，柳明春对刘芳说：“离日落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再去一家采点沙枣吧。”

身旁的刘芳神采奕奕，立刻点头答应，充满斗志地说要满载而归。

来到祁家村深处的一户人家，只见一个憔悴的的妇人坐在门槛上缝衣服，门口就是一颗粗壮的沙枣树。

“婶儿，我们是祁书记手下治沙队的，想来采点沙枣来当树种子，在外头的沙地种树。”

“这样啊，”妇人有些犹豫，瞅了一眼门外，“那你们采吧，动作快点哈。”

“好嘞！谢谢婶儿。”

道谢完，刘芳像打了鸡血一样，动作迅速地摘起沙枣。

没多久藤筐被就装满了。柳明春和刘芳刚背上近乎满溢的藤筐，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在干啥呢？你俩谁啊？怎么来偷我家的果子？”

一个酒气冲天的醉汉站在门口，紧盯着柳明春和刘芳，来者明显面色不善。

见状，坐在门槛上的妇人突然慌了，赶忙让她们快点走。柳明春顿感不妙，拉起刘芳的手打算走为上计。

醉汉看着她俩背着箩筐就要走，默认了她们偷枣的事实。怒火中烧下，他抄起门边的铁锹冲向柳明春。

“明春！”

“小心！”

第十八章

事发突然，柳明春来不及反应，僵直在原地。

眼看醉汉的铁锹就要朝着柳明春砸来，她躲闪不急，尖叫着护住孕肚。

这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柳明春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睁眼抬头，发现是满脸紧张的宋任安。

“啊！”

身后传来铁锹狠狠砸下的声响，伴随一声痛苦不堪的闷声。柳明春猛然回头，发现付远山满头是血，倒在醉汉的铁锹下。

铁锹上的尘土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瘦到凹陷的脸颊流落，滴在沙土上，留下点点猩红。

眼前发黑，耳畔嗡鸣。意识渐渐模糊，付远山虚弱地开口：

“明春......”

“你、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昏迷过去。

柳明春于心不忍，赶忙让宋任安把他送去村里的卫生所。

醉汉发现自己用铁锹砸伤了人，酒被吓醒了一半。

“谁让他突然冲出来的？我本来也没想到真砸下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告诉你们！”

醉汉骂骂咧咧地转身就想跑。却被闻声而来的邻居反剪双手到背后，等着祁书记来评理。

“任安，他、他伤了脑袋，万一出了人命......”

柳明春神色略显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

“傻丫头，”宋任安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好歹我也是个医生啊，就算眼前的是杀人犯，我的职业道德都得先把他救活再送去局子。”

听到宋任安的话，柳明春安下心来，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等陪刘芳把沙枣果实带回营地，吩咐完同志们处理沙枣后，柳明春再次出发祁家村。

但这次，目的地是卫生所。

等到柳明春来到卫生所，窗外日已沉下。只剩下最后一丝夕阳透过窗户，微微照亮房间。

付远山正躺在床上，而宋任安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

“任安？”

柳明春轻敲房门，走进房间。

见付远山一声不吭地躺着，柳明春特意压低声音：“他情况怎么样？会危及性命吗？”

宋任安看了一眼床上人，说：“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柳明春放下心来。

“那就好。”

不是有多关心付远山，单纯只是柳明春觉得自己背负不起一条人命。

两人的对话隐约灌入付远山的耳中。

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意识依然模糊不清。他轻轻偏头望向窗外，外头正是半暗不明的时分。

而他和柳明春，也是如此般半暗不明的关系。

明知道不可能，但付远山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幻想。柳明春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心底仍存最后一丝爱意？

只可惜，现实每次都会及时打破付远山的期待。

“明春，等到冬天，治沙队的任务没这么重了，我们就正式办场婚宴吧。”

“好啊，那这回我可要邀请治沙队的全体同志来参加。”

“行，都听你的。”

“......”

头脑越发沉重，付远山渐渐听不清柳明春与宋任安间的交谈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啪嗒一声，房间的门关闭。两人一同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挂钟响声和付远山时不时的痛苦呻吟。

恍惚间，付远山听到有人开门进房。迷迷糊糊地睁眼望去，来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像搁浅的鱼一样，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

“明春？是你吗？”

那女人走到他床头，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吹拂。

“十点半来治沙队营地的仓库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开了。付远山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表情。

他眯起眼，用尽全力集中意识，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钟。

距离十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如果现在不出发，就来不及赶到了。

想到这，付远山强忍晕眩感，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出卫生所。

第十九章

天色已晚，柳明春没有回治沙队的营地，而是留在祁家村，打算在宋任安的房间里将就睡一晚。

洗漱完，她刚准备上床睡觉，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医生！你在吗？”

柳明春和宋任安对视了一眼，急忙穿上外衣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林晚清眉头紧锁、神色焦急。

柳明春有些疑惑：“你怎么在村里？我不是安排了同志让你在营地督促大家处理沙枣核吗？”

林晚清顾不上回答她，急匆匆地朝宋任安解释道。

“宋医生，祁书记的儿子好像发烧了，叫你赶快去看看呢！”

闻言，宋任安急忙拿起医药箱，跑向祁书记家中。柳明春正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林晚清拦下。

她满目焦灼，连忙开口：“明春，营地的仓库出大事了，弄好的沙枣种子全被风刮走了！”

说罢，拉着柳明春就往外走。

柳明春差点被她拉了个踉跄，满头雾水：“仓库这是怎么回事？你先简单和我说说。”

“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明春你快跟我来吧，再拖下去就完蛋了！”

林晚清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柳明春看她这么急，觉得她现在也说不清楚什么，只好不再多问。

两人闷头就是走。原本一小时的步程，竟四十分钟就到了。

柳明春拉开门，仓库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环视了一圈，柳明春没发现任何异样，她有些狐疑地皱眉：“仓库到底怎么了？”

林晚清指着仓库深处，嘟囔道：“就在里面呀，你没看到吗？”

听到她的话，柳明春踏入仓库，往深处探索。

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咔哒一声，仓库的门被彻底锁上。

黑暗瞬间笼罩，仓库内伸手不见五指，让人不寒栗。柳明春急了，大力拍打着仓库门：

“林晚清！你干什么呢？快开门！”

门外传来林晚清恨恨的声音：

“柳明春，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勾到了新欢，还让旧爱围着你团团转！”

“要不是因为你，淑清表姐就不可能被指着鼻子骂破鞋！我们林家就不可能在杭城抬不起头！”

“淑清表姐好不容易当上文工团歌唱首席，却因为你！她在首演那天被扔臭鸡蛋，害得我们林家全家丢脸！”

“现在她被舅舅嫁给了村口的老光棍。柳明春，你这个毒妇！你现在满意了吗？”

“就连我治沙队组长的位置，你都要抢走！”

听到她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