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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被剥离，林小纭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小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小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孩子……”
　　她伸出手去抱她的孩子，却只染了满手红。
　　但她已经流不出眼泪，发不出声音了。
　　直到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再次醒来，眼前仍是黑暗。
　　凛风伴随着消毒水气味吹进她的五脏六腑。
　　床边的沈时璟不知站了多久。
　　第一件事就是将离婚协议丢到她的被子上：“答应的事别忘了。”
　　林小纭被子里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泪水无声无息地流。
　　原来她一直错看了沈时璟。
　　原来他这样冷血。
　　孩子刚没，就迫不及待地踢开她，好全心全意地奔向别的女人。
　　他和姜宁羽会有新的孩子，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如你所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够你折磨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吹散在冷风里。
　　沈时璟下颌紧绷：“这点痛就受不了了？我说过，你会因为欺负小羽而付出代价。”
　　林小纭费力地坐起身，拿起协议，一动不动地注视了很久。
　　最后缓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用满是血丝的眸子静静看着沈时璟，一字一句道：“沈时璟，你会后悔的。”
　　沈时璟愣了瞬，旋即冷哼：“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他拿起协议书，没再停留，大步离去。
　　林小纭静默地看着他冷绝的背影。
　　心在这一刻，彻底空了。
　　……
　　一连大半个月，林小纭的身体还是不见好。
　　她终日躺在病床上，心如死灰地看着天花板。
　　小护士在劝了她很多次之后，又出现在她的床边。
　　“林小姐，你整日靠营养针吊着也不是办法，总归还是要吃点东西吧？”
　　见林小纭仍旧不吭声，小护士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白医生做完手术再来想想办法吧。”
　　病房内又只剩林小纭一个人。
　　窗外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床尾的电视里，都市娱乐主持人的声音打破宁静：“今天是除夕夜，榕市迎来了初雪。”
　　“相传共淋初雪的有情人可以相守白头。”
　　“相传共淋初雪的有情人可以相守白头……”
　　回忆中，沈时璟单膝跪在她面前说的这句话，和现实中耳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那是三年前的除夕夜，也是这样一场雪。
　　他虔诚地将戒指捧到她的眼前，眼里的光亮晶晶的，映着两人头顶万家灯火反射的彩光。
　　“小纭，我会永远偏爱你，直到白头。”
　　多么情真意切啊。
　　只可笑，一个字都不是真的。
　　“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电视的声音将林小纭从回忆中扯出来。
　　“沈氏集团总裁沈时璟先生，正在教堂和他的挚爱姜宁羽小姐举行婚礼。”
　　“相信他们一定能幸福地携手到白头。”
　　听到这里，林小纭笑了。
　　笑得全身都好痛，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叫嚣。
　　她踩下冰凉的地砖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闪着璀璨灯光的教堂。
　　整座城市，灯火辉煌。
　　在这个夜晚，每个人都在与至亲和至爱团聚，许下岁岁年年的承诺。
　　唯独她，失去了至亲，也失去了至爱。
　　她成了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
　　夜空中，无数烟花绽放。
　　她昂起头，身边却再无人与她共赏。
　　心也被灼眼的烟花烫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医院的消防警报突然响起。
　　门外回荡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设施故障着火了！赶快疏散病人！”
　　浓烟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钻进来。
　　‘轰——”
　　病房门被烧倒，砸落了酒精瓶，火势以凶猛的速度迅速蔓延。
　　林小纭回过头，红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
　　这一刻，她诡异地觉得好轻松。
　　她不想逃了。
　　她好累，不想再挣扎了。
　　也许只有她死了，痛苦就会结束了。
　　空洞的双眼早已将泪水流干，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赤脚踏上窗台，瘦削的身体在夹着雪的风中摇晃。
　　“沈时璟，如果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给你写那封信。”
　　砰——
　　教堂婚礼的钟声伴随着一声巨响，划破了本该祥和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