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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人半阖着眼，不答反问：“姑娘可知这叫改命？”

白云笙心底一颤：“改命？”

老道人扫了扫拂尘：“改命，自是一命换一命。”

这话听着吓人。

白云笙却只是愣了下，便继续追问：“如何做？”

“你不怕？救了他，你就只剩三日性命。”老道人提醒着。

“怕，可我更想他如愿，高兴。”白云笙眸色凄苦，话中却满是甘愿。

老道人无声叹了口气：“痴儿啊！”

“罢了，你若想救他，便在你们二人阴阳调和之时，将此香点燃，待一切完成，结果自会如你所愿。”

白云笙接过老道人递来的线香，唇瓣微颤。

“阴阳调和……”

白云笙并非不懂，只是知晓谢京墨对自己的厌恶，又怎会愿意碰她？！

便是实话实话，他怕也只当她是在胡言乱语。

想着这些，白云笙有些无措。

不知不觉间，走回淮阳王府。

白云笙刚到院中，便瞧见谢京墨立在树下。

一身冰蓝锦绸衬得他身形修长，周身木槿花相衬，丰神俊朗。

“咳咳！”

轻咳声响起，谢京墨掩着唇，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白云笙担忧上前：“京墨，你怎么样？”

谢京墨却只看着那木槿花，置若罔闻。

白云笙神色一黯，她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漠视，可还是会心痛。

想到今日老道人的话，她抿了抿唇：“京墨，你为何想回到从前？”

谢京墨愣了下，反应过来便知晓她必是又偷听了自己与兄长的对话，神色渐冷。

“因为从前没有你。”

刹那，白云笙心里一阵绞痛。

纵是艳阳高空，也抵不住满身寒意。

第七章不知羞耻

夜半戌时。

白云笙端着碗药走到谢京墨的房门口。

她垂眸看着碗中轻晃涟漪的药汤，端着木盘的手紧了紧，旋即深吸了口气，叩上门。

“咚咚咚。”

“进来。”谢京墨缓了几声轻咳才出声。

白云笙推门而入，就见谢京墨斜靠在床头，仅着一件中衣，翻阅书卷。

谢京墨未抬头，只当是小厮来送药，随口吩咐：“放下便是。”

白云笙脚步迟疑了瞬，端着药走上前：“药冷了，便没有效果了。”

听声是她，谢京墨猛然抬头，眉心紧皱：“怎么是你？”

白云笙没回，将药放进他手中：“小厮来送药，我瞧见便接了过来。”

说着，她将药碗放在谢京墨手中，看着他喝了下去，才转身走向一旁香炉旁。

焚香透过香炉盖孔，缥缈虚无。

白云笙只犹豫了瞬，便将老道人给的线香放了进去。

谢京墨看着她背影，将空了的药碗放在旁：“日后莫要做这种事。”

白云笙身子颤了颤，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嗯，以后……不会了。”

今日的她格外乖顺，谢京墨只觉奇怪。

可紧接着，身体传来的异样灼热感，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怒气翻涌，谢京墨挥手将空碗滑落在地：“白云笙，药里你放了什么？！”

白云笙被他眼里的冷刺的不住发抖。

可向他走去的脚步，却没有半分停顿。

她知道谢京墨不愿碰自己，这般做法只会让他更添厌恶。

可为了他能够得偿所愿，自己别无选择。

床榻前。

白云笙抬手解下腰间的束带，谎说：“我只是想行完大婚之日未成之事。”

谢京墨眸色渐深，怒气被晦暗掩盖，什么都不再说。

寂静压抑，白云笙连伸出去抱他的手都在发颤：“京墨……”

她慢慢凑上前去吻谢京墨的唇。

可就在触碰上的前一秒，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被谢京墨反压在榻上。

被衾软绵，眼前男人的目光却冷如冰凌。

谢京墨看着白云笙微颤的眼睫，心里郁气叫嚣：“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话落，便俯身吻了上去——

两唇相触，辗转情缠。

白云笙清白的瞧见，谢京墨眼中尽是冷漠和迷离，没有半分感情。

也许是失落，也许是无力。

这一刻，她鼻间涌上酸意，化作滚烫泪意冲上眼眶。

白云笙抬手挽上谢京墨的脖颈，闭上眼睛，落下两行清泪。

“京墨……对不起。”

一夜暖帐红罗。

次日清晨。

白云笙被身上传来的酸痛唤醒，坐起身，便瞧见躺在身侧的谢京墨。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睡颜，只是他是有多少烦忧，连入睡都皱着眉？

白云笙缓缓伸手，想为他抚平。

可还未触碰到，谢京墨倏地睁开眼，一把打开了她的手。

“白云笙，你真是不知羞耻！”

白云笙忙低下头，怕瞧见他眼中的厌恶。

她微张了张唇，却除了一句对不起，再找不到其他能说的话。

耳边响起悉索的穿衣声。

白云笙抬头，便瞧见谢京墨迈步离去的身影。

“京墨！”白云笙下意识的喊住他。

谢京墨回头，冷冷的撂下一句：“我不想再见到你。”

便决然离去。

晨雨淅沥，肆虐的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白云笙只觉得刺骨的冷，垂眸看着腕间被谢京墨打红的手腕。

仿若心间被人狠狠拽住，鼻尖漫上酸意，眼中泪意打转。

咬唇隐忍许久，白云笙才压下心中的痛白，穿好中衣，打算离去。

可不想脚才沾地，喉间忽然涌上一抹腥甜。

紧接着，一口鲜血吐出——

白云笙无力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第八章别来碍眼

待白云笙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厢房。

一旁，谢斯衡见她醒来，一脸忧色：“府医看过，说你脉象极弱，是病危之象，这是怎么回事？”

白云笙撑着疲软坐起身，心肺一阵憋闷，压抑着咳了数声才缓匀了气：“旧疾罢了。”

旧疾？

谢斯衡不信，眉心微拧：“云笙，五年前你求我带你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云笙眼睫一颤，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攥紧。

她是弃儿，被好心乞丐养大，五年前被人卖到花楼，辗转逃了出来。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东躲西藏一辈子时，却不想会遇见谢斯衡。

他可怜自己，便将她带回了王府。

让白云笙更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梦里那个少年的画像。

彼时，谢京墨还未受伤，还在征战沙场，还是震慑敌军的淮阳王！

想着这些，白云笙垂下了眼。

谢京墨没说错，她确实……另有所图！

见她一直不语，谢斯衡眼里闪过复杂，却未再多问：“你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白云笙却一直没有抬头……

午后，雨停。

白云笙望着天际那道彩虹，起身走了出去。

不想刚出院落，就遇见刚从外面回来的谢京墨。

两目相撞，谢京墨眉宇间染上厌恶。

视若无睹般，从白云笙面前径直走过。

“京墨！”

白云笙唤住他，目光凝在他面色上：“你今日可感觉身子好些了？”

谢京墨眼神凛冽，语气讥讽：“用药时怎么不见你顾念着我身子。”

这话狠狠戳进白云笙心里，令她通体生寒。

她实在是无力接下，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此刻的缄默。

夏风轻拂，挟裹着未散的湿意。

白云笙未能忍住，不由蹙眉连咳几声。

谢京墨这才察觉她的虚弱。

“你病了？”

他是在关心自己？

白云笙本来冷冻的心好像感觉到了丝丝温暖，刚要回答。

却听谢京墨再度开口：“既然病了，就别出来碍眼。”

刹那，如坠冰窟。

白云笙脸上血色尽失，只剩自嘲。

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对自己本就厌烦，再加上昨夜那件事，现今只怕是更加憎恶。

谢京墨见她这般，心中莫名升起一抹异样。

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谢京墨没有深思，也不想再与她多言语，转身迈步离去。

白云笙怔望着他背影，又想起时日无多的自己，声音哽塞：“京墨，若是有日我不在了，你可会记得我？”

然而这声问话，最终还是飘散在清风中，没有回答……

西院。

谢京墨收回手，问向府医：“如何？”

府医语气中满是惊疑：“王爷的身体已经无碍。”

谢京墨语气惊疑：“无碍？”

府医躬身；“是，王爷是用了何种良药，可否给我瞧瞧？”

谢京墨不知，可却莫名想起了昨夜白云笙的奇怪举动。

但转瞬就被压下。

她那种人，若是真有救自己的法子，怕是早早拿出来邀功了！

谢京墨挥了挥手，示意府医退下。

堂屋内正中挂着件盔甲。

那是他的战甲，可自从三年前重伤后，便再没披甲持剑。

如今……

谢京墨抬手轻抚着甲片，随即转身出府，前往皇宫。

三日后。

王府内正厅，众人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阳王谢京墨三日后前往边关戍境，钦此！”

第九章奉旨应战

清风瑟瑟。

宣旨太监的话在堂中回荡。

白云笙怔怔看着起身接旨的谢京墨。

他……要走了。

她以为至少他们还有三天，至少死前还能见到他！

堂中跪着的人缓缓散去，渐渐只剩他们二人。

白云笙看着谢京墨，喉咙一片哽塞，半晌，才逼出一声呼唤。

“京墨。”

谢京墨循声看来，这才发现，明明是炽夏，白云笙却身着小夹袄，脸色也是少有的苍白。

病了两三日，还未见好？

谢京墨皱了皱眉：“有事？”

白云笙张了张唇，想要挽留的话在唇边打转，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知晓自己没有资格，而谢京墨也不会在意她的话。

可她就只剩三日了……

沉默许久，白云笙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谢京墨只当她又在作怪，不再理睬，抬步回了西院。

白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