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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通融一下吧——喂？李总？怎么挂了电话……哎！”

大风呼啸而过，沈寄舟僵在门口。

透过门缝，他才发现只是短短半月不见，阿爸的头发竟然全白了，一向挺直的背脊也弯了……

钢铁厂居然要倒闭了？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又怎么好意思再拿自己的事去烦阿爸？

沈寄舟忍着压抑，一步步往回走。

他想起母亲去世给他留下的祖传玉佩，他结婚时带去了婚房。

那玉佩是顶级的帝王绿，价值连城……典当后，应该能帮阿爸凑上工人工资吧？

脚步不由加快，哪知刚抵达陆家门口，就直直撞上陆锦逸。

而陆锦逸一见他，就抬手得意摆弄着手上的一只绿色玉佩：“这玉成色真不错，沈寄舟，思涵已经做主把它送给我了！”

轰！

沈寄舟的理智咋然崩断——

“那是我阿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还给我！”

冲上前就要夺，谁知陆锦逸忽得诡异一笑，压低声音说：“沈寄舟，我很看不惯你过得比我好！”

“凭什么当初走丢的不是你这个死了娘的畜生，你凭什么能娶到那么好的思涵？”

话落，他忽得抬手朝墙壁砸下——

“不！”

“哗啦！”

沈寄舟来不及阻止，眼看着玉佩成了碎片，同一时间，陆锦逸却猛地朝后倒地，‘扑通’滚下台阶。

“锦逸！”

傅思涵正好从屋内冲了出来，奔到陆锦逸身边，抱起昏迷不醒的人，头一次冷酷睨向沈寄舟。

“你太过分了！为什么非要针对锦逸？”

沈寄舟回过神，下意识解释：“不是的，陆锦逸是装的——”

可傅思涵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匆匆带着人离开。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冲了出来，纷纷指责。

“沈寄舟，你既然跑了干嘛还回来？”

“非不顾几家的情面在奶奶生日的时候闹，越来越不懂事！钢铁厂都要倒闭了，你还耍大小姐脾气呢？”

“人锦逸都重病要死了，你竟然还狠得心推人，也太小气了！”

沈寄舟死死掐着手心，张了张嘴，却无处下口。

到底是他小气，还是他们是非不分？

夜幕缓缓降临。

沈寄舟抱紧自己，硬着头皮守在婚房，等着傅思涵回来。

阿爸的事他不能不管，傅思涵在机关单位上班，她或许有办法……

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

直到天亮，傅思涵都没回来。

天边出现鱼肚白，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寄舟顶着一夜没睡的憔悴，揣着不安出门，谁知刚一踏出大院，突然一人急切跑过来：“不好了沈寄舟，一群人去厂里抗议，把你爸爸砸伤了！”

第5章

抗议？砸伤？

不安顿时百倍奔涌，沈寄舟忙朝钢铁厂奔去。

一到门口，就见到心碎的一幕——

一群高大的男人，竟压着他年迈的阿爸，狠狠的打！

“住手！”

他嘶喊着冲过去，拼了命抱着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阿爸，哽咽喊：“你们再打下去，就要把我阿爸打死了！”

“杀人偿命，你们是都想吃牢房吗？！”

一听吃牢饭，众人这才住手，但还是梗着脖子叫嚣：“谁让你爸不发工资，我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都等着工资救命呢！”

“半年前刚卖了一批钢材，还有一半尾款进了你爸的口袋，他非扣着不发，是想贪污留着做棺材吗！”

“就是！赶紧发钱！”

眼见着人群又上前推搡，沈寄舟忙用身体护住阿爸。

可老人昏迷，血一直流，连呼吸都越来越弱了……

“阿爸……”

他急的发抖，之前在电话外也听得清清楚楚，那批钢材的尾款根本没到阿爸手里。

可这话被他说出来，他们听得进去吗？

情急之下，他忽得‘扑通’跪下——

“各位大哥叔伯，我阿爸不是有钱不发，是尾款没到他手上，我替我爸保证只要钱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发！”

“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一边说，他一边磕头。

“求求你们让一让路，我阿爸再不去卫生院，他就要死了……”

“……求求你们了！”

跪了一个又一个，他的额头刹那一片殷红，鲜血从眉心滑下，顷刻染了大半张脸。

众人被他这不要命的法子唬住了，沈寄舟这才带着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迎着寒风去了卫生院。

失血过多，老人直到晚上才醒来。

却第一时间说：“阿爸这里没事，不用守着，你和思涵新婚，这么晚还不回去，她肯定着急。”

沈寄舟跪在床边，紧紧拉着阿爸枯糙的手，哽咽：“阿爸，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担心我……我们一起想法子，先把工资的事解决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可是——”

哪知老人突然猛地咳起来。

“阿爸！”

沈寄舟慌忙倒水，可为了不让阿爸担心，他事先戴了帽子遮住额头的伤痕，也拆了左腕骨的绷带。

此刻左手挣扎一样刺痛，他颤巍巍倒了半天才倒一杯水：“阿爸，快喝水，您别吓我……”

喝了水，老人缓过来后，沈寄舟的泪却落个不停。

“傻孩子，又跟阿爸倔了？”

老人放下水杯，叹息劝慰：“都说了阿爸没事……你现在结婚了，这倔脾气可要好好改一改，虽然思涵这些年对你好，一直顺着你，但是现在结婚了，是一大家子生活。”

“他们家看重名声，你要适当的软一点，让步一点……”

沈寄舟越听，心头越堵。

自己要怎么退呢？

陆锦逸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所有人都向着陆锦逸……

但脸上，沈寄舟却微笑着，跟个没事人一样：“好……我听您的，这就回去。”

他不想让阿爸担心。

一步三回头，走出病房，刚一关上门，脸上的笑意便荡然无存了。

缓了片刻，他才抬脚离开，谁知刚走出走廊拐角却迎面碰上一天没见的傅思涵！

“思涵？”

他心头一喜，迫不及待问：“你是来看望我阿——”

与此同时，女人却蹙眉冷脸，不满指责：“寄舟，你想了一天，终于知道来卫生院和锦逸道个歉了？”

沈寄舟一哽，这才发现傅思涵手中握着一个热水壶。

刹那，荒唐奔涌，他不可置信问：“所以，你一整晚没回去，就是一直在医院照顾陆锦逸？”

对视间，傅思涵竟毫不心虚，理所当然道：“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第6章

什么叫她该做的事？

沈寄舟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只觉得心都要被她的目光割碎。

忍着泪，他颤着唇，缓缓朝她走去：“是你该做，还是你想做？”

“陆锦逸的爱那样热烈，他为了你发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是不是也感动了，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傅思涵抿唇不答，像是很生气。

见她不否认，沈寄舟更是心灰意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

哪知傅思涵脸色忽得更难看：“你为什么总拿离婚说事？我看你现在还不冷静，你自己继续好好反省。”

她头也不回离开。

凝着女人的的背影，沈寄舟的心宛如冰冻。

年少情深……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独自回到家，打开衣柜——

“嘭——哗啦！”

他宝贝的瓷娃娃掉下来忽得掉在了地上，碎了。

一地的钱露了出来。

沈寄舟蹲下身，看着满地的碎片，心中无比酸涩。

这个瓷娃娃存钱罐，是傅思涵18岁那年亲手做给他的。

他当时收到很开心：“我以后高兴了，就会往这里面存爱情经费，要是不高兴了就取一张出来用，要是哪天这个存钱罐空了，就说明我们缘分尽了。”

“说什么傻话！”

那时，他只是随便一句‘缘分尽了’，傅思涵却后怕抱紧他：“寄舟，我们的缘分只会白头到老！

“我一定会让你的存钱罐满满当当，等我和你结婚之后，一定不会让你有委屈到从这里娶钱的机会。”

沈寄舟忍着心痛，一点点捡起地上的钱。

十块的，一块的，还有一毛，一分的……

记忆一幕幕划过——

傅思涵第一次牵他，郑重带着礼品以对象的身份登门拜访阿爸，她承诺——

“沈伯伯，请您放心把寄舟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疼他，爱他，宠他，一辈子都顺着他！”

她带他去看电影，他被电影的悲剧惹得哭红双眼，惶恐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也出现一个电影男二那样缠着你不放的男人，你会动摇吗？”

“傻子，当然不会，我这辈子只爱你。”

那晚，她第一次吻他。

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回忆。

存钱罐的每一份数额，都代表曾经傅思涵给他带来的多少欢乐……

突然，手被碎裂的瓷片划破，殷红的血住顷刻冒出。

“啪嗒，啪嗒”

泪水跟着血珠滚落。

他抱住手中的纸票，声音像是被砂砾碾过：“傅思涵，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受委屈吗？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回来……”

那些承诺，是她一个字一个字亲口说的，可她现在又陪在谁的身边？

窗外，夜风呼啸，雪下的很大。

沈寄舟又冷又疼。

可这一次，没有谁抱着他安慰。

他要等的人，依旧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