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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来，直接问道：“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说：“王爷为了让蛮子不杀我们，用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所有庆州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将军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吗？”

林芷凝那颗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却找不到着处。

眼前这孩子的话，彻底打碎她心底最后一丝期盼！

沉默半晌，林芷凝才开口：“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小孩认真想了想，似乎是怕自己遗漏什么，过了一会才说：“王爷说，他的后事不想铺张，只求将军大胜，班师回朝那日，替他对皇上说一句，对不起。”

林芷凝等了会，看向那孩子：“没有了？”

小孩老老实实摇头：“没有了。”

猛地，林芷凝心尖一颤。

沈云霁离开之前，竟半个字都没想过留给她。

白景淮一直在书房外等着，却看林芷凝和那小孩进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的意思，顿时心里有些焦急。

他不想承认，他在害怕。

这些天来，他明显感受到，向来冷傲的林芷凝，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对沈云霁毫无感情。

当局者迷但旁观者清，白景淮清楚知道，在跟沈云霁成亲的这三年里，林芷凝怕是动了心而不自知。

他狠狠攥紧拳头，那他们之前的约定又算什么？

他不惜千里迢迢跟着她上战场又费尽心力给那些人治病疗伤又算什么！

正当白景淮脸色愤怒的时候，书房的门就开了，白景淮甚至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

可他满脸的嫉恨落在林芷凝眼中却好似寻常。

换句话说，林芷凝此刻半分心思都没有在他身上。

林芷凝对小孩说：“你去找我的副将，他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好，那我走了。”那小孩转身就走，路过白景淮身边时，也是半句招呼都没有。

白景淮看着他脏兮兮的背影，对林芷凝问道：“阿凝妹妹，他要住在城主府中吗？”

“不是，”林芷凝摇了摇头：“以后小虎就跟在我身边了。”

白景淮一惊，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林芷凝却没有解释的心思，只是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着那个北疆首领的话，心里放心不下你，一直等在这里给你把脉。”

白景淮说的情真意切处处可怜，但换来的却是林芷凝淡淡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进来吧。”

仅此一句，再无多话。

白景淮对她的转变很是不适应，却也知道沈云霁的死，林芷凝肯定一时半会没法接受。

好在，他日后还有很多时间陪着她，虽然事情有点超乎掌控，但还是能扳回正轨的……

这样一想，白景淮心里的气就顺了很多，脸上也再度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林芷凝任由他把了脉，问道：“如何？”

白景淮沉吟片刻才说：“按脉象来看，你并没有事。”

林芷凝收回手，戴起护腕，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白景淮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即开口：“阿凝妹妹，你最近劳累过度，不如我开几服药给你？”

林芷凝淡道：“不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闻言，白景淮脸色一变。

林芷凝又看向他：“之前我们的情分仅止于此，你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第19章

白景淮瞳孔微缩，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芷凝却垂下眸去，看向桌上那玉坠：“你我之间，只有救命之恩，并无男女私情，若从前我让你误会，是我的不对。”

林芷凝难得说这么多话，却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沈云霁心上。

也让白景淮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嘴唇颤着，好半天才艰难道：“阿凝妹妹，我知道是因为王爷的离开你不舒服，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等你冷静下来再……”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出去吧。”林芷凝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烛台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林芷凝才回过神来。

她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云霁就在不远处站着，眼里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想起了一件事。

白景淮嘴里的救命之恩，是什么？

可现在他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到半夜时，窗外渐渐飘起了细雨。

沈云霁并不需要睡觉，就站在门口看着这深夜的雨，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迷茫来。

现在他算什么呢？就这样无形无状跟在林芷凝身边，直到她寿终正寝？

死过一次的沈云霁并不愿意这样。

曾经他也向往大好河山，也想过等中原安定之后卸下身上王爷的重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从前，他的所有计划里都有林芷凝，到后来，他也明白，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就在这时，睡在床上的林芷凝，嘴里发出一声念叨：“云霁，你别走。”

沈云霁心里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林芷凝翻了个身，呼吸绵长。

难道他竟入了她的梦？

一时间，沈云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他自嘲一笑，这莫非就是人们口中的死者为大？活着时，她眼里从没有他，死了后，却感觉她的生活中处处是他。

……

北疆已没有余力还手，林芷凝也将北疆首领押送回京。

庆州百姓在战事平息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是他们始终无法忘记，那日挡在他们身前，以生命相救的身影。

于是，百姓自发筹集了一笔钱，在这座离边境最近的城池内，建了一座庙。

庆州城主写下折子，上面只有一句话：请皇上为此庙赐名！

皇宫之中。

沈明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奏折，神情憔悴。

三日前，战事捷报便已入了京，驿卒的声音传遍通往皇宫那条街。

“北疆大败，王爷以身殉国。”

沈明稷猛然咳嗽两声，一边伺候的太监急忙上前，换下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宁公公伺候沈明稷多年，自然知道这三日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温声宽慰：“陛下，保重龙体，王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原。”

沈明稷痛苦的皱起眉：“当日他自请督军之职，朕就不安，若早知道他会……朕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宁公公叹息一声，不知道如何劝了。

御书房内，沈明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悲哀至极：“小宁子，朕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

第20章

宁公公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最后慢慢说道：“陛下，王妃还在，好歹也算个安慰。”

向来温和的沈明稷却猛然沉下了脸，他冷声道：“莫要再提王妃，她从来都配不上朕的皇兄。”

宁公公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沈明稷，却瞧见他眼中明晃晃的不满与丝丝杀意！

他连忙垂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林芷凝入京，是在三日后。

北疆首领在她身后的牢笼中，被京都百姓丢了满身的脏污，她气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只能无可奈何的将头深深低下去。

林芷凝并没有耽搁，甚至没有换下戎装，便入了宫。

恢弘的大殿内，百官林立，皆是面带喜色，唯有上首帝王，神情不辨喜怒。

沈云霁看向沈明稷，心里突的一跳。

他对自己的弟弟再了解不过，旁人只以为他不形于色，沈云霁却看出她眼底的冰冷。

他不高兴，甚至是怨怼林芷凝的。

果然，林芷凝上前，沈明稷淡淡开口：“辛苦林将军了。”

接着，便有人开口为林芷凝讨封。

此次功劳，称得上一等，自然要重赏，沈明稷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那便赏林将军黄金万两，血珊瑚一对，以及，从今日起，你可重开将军府，日后若有战事，按功封赏。”

林芷凝陡然怔住，中原规矩，女子可入朝为官，但若嫁与王公贵族，便不可领一官一职，如今陛下这是何意？

沈云霁却知道沈明稷的意思，他脸上浮起苦笑。

沈明稷下一句话便是：“无事退朝，林将军御书房觐见。”

林芷凝压下心中疑虑，跟着宫人走进了御书房。

沈明稷却等在殿中，林芷凝刚站定，就听到身后殿门轰然关闭。

沈明稷幽冷的声音响起：“林将军可还记得，你是王妃？”

林芷凝单膝跪地：“臣，从来没有忘记。”

下一刻，她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撞击，竟是沈明稷不顾帝王之尊，对她动了手！

此时的沈明稷，丝毫想不起什么天子威仪，眼圈泛红：“那你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