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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掌上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到他头皮上，像是带起了一阵电流。

电流游荡遍全身，最后来到胸腔里，一下就击溃了所有的不愉快。

他愣了好久，也忘了自己还在哭。

陆芷瑶也并没有放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她的拥抱中退了出来。

他低着头，就看见她又伸手递过来一条手帕：“擦擦吧。”

第27章

季思言脸一红，接过帕子，低声道谢：“谢谢。”

总之，今天在陆芷瑶面前，他算是将脸都给丢尽了。

想着，头顶又传来她温润的嗓音：“心情有没有好一些？我们再一起走走？”

“嗯。”

季思言攥着帕子，抬头，刚好就看见她肩膀上那一片明显的水渍。

他顿时窘迫得移开了视线。

但陆芷瑶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弄脏，只道：“那走吧。”

好像，他刚才并没有在她的面前哭，也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委屈。

心里陡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没去管，只是跟着她从树后出来，往前走去。

陆芷瑶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季思言此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陆芷瑶才开口：“我也有些烦心事，能与你说说吗？”

季思言惊讶地看向她。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温和的，像是和煦的春风。

可这样的她，也会有烦心的事情吗？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点头：“当然。”

陆芷瑶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其实我和你也勉强算得上是有着同样的烦恼吧。”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自己肩上的压力担子。

“在周围所有人的眼里，好像到了什么样的年纪，就应该要做什么样的事情。”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跟你一样，家里的长辈在催着我找一个伴侣，这样他们才放心我的生活。”

“可我的想法跟他们是有出入的，我不想那么草率的定下终生。”

她偏过头来看着季思言：“我想，我们之间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可这一刻，季思言却觉得自己心如擂鼓。

可能是为找到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而开心吧？

他分辨不清。

可他能感觉到，陆芷瑶说这些话，并非是真的要诉说什么烦恼。

她只不过是在借自己的事情来安慰他罢了。

毕竟不管是谁，在知道还有其他的人在承受着跟自己一样的压力时，都会感觉轻松一些。

季思言踩着一地的月光，突然觉得，今晚的月亮分外的温柔。

他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陆芷瑶，谢谢你。”

陆芷瑶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然后她的声音轻轻地从旁边传过来，像裹了风，带着温柔的暖意。

“心情可有好了一些？”

“嗯，我已经不难受了。”

他揪着手中的帕子：“帕子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陆芷瑶只是笑，没点头，也没拒绝。

“既然已经不难受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季思言点头。

两人转身，又往回走。

期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气氛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感觉。

直到上了楼分开了，陆芷瑶才突然开口：“季思言。”

“嗯？”

季思言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听到她的声音转过来看着她：“怎么了？”

从他的角度看去，楼道里的灯刚好在她身后，昏暗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下一秒，就听见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好梦。”

第28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思言总觉得这两个字从陆芷瑶的口中说出来，带着几分缱绻的味道。

像是有根羽毛落在心尖上，带起一阵痒意。

他下意识抓紧了门把手，回应：“你也是。”

说完，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一样，他快速的开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季思言的身影。

陆芷瑶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半晌，才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衣服上还未干的水迹。

浸湿的衣料冰冷的贴在她的胸膛上，却没有一丝寒意。

从外面和季思言并肩走回来的这一段路途中，她想了很多。

她并不记得曾经的自己对季思言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她只记得他是一个学习很刻苦，也很聪明的学生。

再多的印象就没有了。

再次看见他，已经是在几年后，也是研究所中。

她结束一天的工作往回走，却发现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一个实验室还有光透出来。

她下意识走了过去。

上一世的门没有关，她一眼就看见了办公桌前借着并不算明亮的灯光看着资料的人。

按理说，本来就印象不深的人，时隔好几年，她应该没多少印象了才是。

可是，那一瞬间，她就是认出了他。

甚至，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直到他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他的脸。

跟印象中相比，他变了很多，褪去了以往的稚嫩，气质更加成熟了。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他果然依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了现在。

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什么，总之是开心的。

后来在自己负责的实验中，她断断续续地从同组的人里听到了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有关他的学业，以及……他的感情。

但当时的她，并没有去深究他的过去。

对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男女之间的感情的？

是那个晚上在楼下偶然的遇见，他脸上那仿佛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心脏上就像是落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短短时日，便长成参天大树。

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费尽心思。

她其实很想再多探究一点有关他以前的事情，可周围人知道的，都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

很多次她都想直接问他，可一直都没有机会。

今天在友谊商店门口，她才得知了一些真相。

他是在上一段感情中受到过伤害的人，而且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短时间接受另一段感情的打算。

但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花更多一些的时间。

跟他分开之后，她也回了爸妈家。

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们催促自己尽快完成婚姻大事。

以往，她总是听完就忘，敷衍着也就过去了。

但今天，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爸妈：“我有自己喜欢的人，爸妈你们就不要再过多的担心了。”

在爸妈惊疑的目光下，她少有的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将他带回来的。”

其实不止是父母不相信，就连她自己也一直都不敢相信。

原来自己喜欢的，是季思言这样的人。

第29章

刚才看到季思言靠在自己身上哭，陆芷瑶第一次知道心疼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也更加确定，自己是真的对他有了心思。

方才分开的一瞬间，她叫住他，是想要将自己感情告知的冲动。

但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他刚从那些压力中放松了一点，她现在说起这些，只会给他更大的压力。

她会告白，但绝对不是现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芷瑶才抬腿继续往上走去。

季思言并不知道陆芷瑶在外面站了多久，他回到房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但他只觉得这是自己哭过之后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多想。

第二天他又开始正常的工作，碰到陆芷瑶也会很正常的打招呼交流。

两人对于那个晚上的事情都心照不宣的再没有提及。

就好像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乔心茹后面又出现了几次，跟季思言要求的一样，除了项目相关的事情，她跟他没有任何的交流。

虽然视线总是会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可她也将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直到某一天，一个身穿军装的陌生女人走进了实验室。

她朝季思言敬了一个礼，严肃道：“季思言同志你好，从今天开始，这个项目由我来与你们交接。”

季思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乔心茹呢？”

面前这个人，他还没跟乔心茹离婚住在军区大院的时候见过，姓张，职位是团长。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按道理来说，军区负责这个项目的人不应该换才对。

张团长显然也是认识季思言的。

听见他问起乔心茹，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抬手挠了挠头，她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茹去领导办公室待了一个下午，出来之后就说这个项目要交给我。”

“你们……”

她及时顿住，看了一眼周围偷偷看过来的人，道：“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问问。”

季思言拿着刚记录好的数据，转身投进了实验中。

军区的负责人突然换人了这件事，对他也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干扰。

就这么又到了周末。

为了感谢这段日子以来陆芷瑶对他的照顾，他约了对方一起吃饭。

地点是路启维选的，一家私营的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