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她嗤笑一声，仰头看着完颜尧风，上位者的气息陡然铺满整个牢房：“可惜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而现在作为阶下囚的人，是你。”

完颜尧风的面色在毒药的侵蚀下，渐渐变得苍白。

可他依旧执拗：“我会带你回去的。”

“总有一天。”

赵清舒只觉得好笑，又觉得愤怒。

在他的眼中，自己好像永远只是他的俘虏，是低位者。

可惜她不是。

“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敢说这种话。”

完颜尧风扯了扯嘴角，似乎坚定一件事：“晏国还未稳定，你不会让我死的。”

“你就这么肯定？”赵清舒眯了眯眼。

但完颜尧风已经回答不了她了，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毒药在他的五脏六腑四处穿梭，侵蚀。

他再控制不住。

两眼一翻。

‘咚’得一声，栽倒在了地牢中。

……

盛夏的虫鸣，还夹杂着娇俏的女声，在耳边聒噪不堪。

完颜尧风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来。

赵清舒稚嫩的脸盘出现在眼前，冰凉的坠子落在他的脸上，为他扫去夏日的燥热。

“尧风，今日皇兄要带本帝姬练剑，我可是特意选了你做伴，莫要再贪睡了！”

完颜尧风揉了揉眼睛，连连点头应好。

自从来到晏国，作为质子，没有人为他请教名师授课。

唯独福安帝姬赵清舒，处处护着他，做任何事听任何课她都会带着自己。

训练场上。

赵轻舟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两个举着木剑，认真练习的半大点萝卜头。

满意的点了点头。

“尧风！下劈！”

“清舒！刺他腰腹！”

赵轻舟指挥着萝卜头互相进攻。

风渐渐大了起来。

两个孩童也抽条长高，却依旧站在练武场上对打着。

木剑也换成了真刀真枪。

‘铛！’的一声，刀剑相撞。

赵清舒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反手将完颜尧风的刀挑开：“尧风练得不错啊！”

完颜尧风擦了擦额角的汗：“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的对手是谁！”

盛夏的蝉鸣再次大声叫了起来。

夹杂着‘叩叩’敲门的声音。

完颜尧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从前作为质子时，所居住的宫殿。

听雨轩。

他似乎还未从那走马灯似的回忆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将手伸到眼前，些许迷茫又带着些许困惑。

他没有死？

“可汗，帝姬殿下派小的来给您送药。”一个仆从低眉顺眼托着托盘走上前来。

完颜尧风蹙眉问道：“这是什么药？”

“七日回魂散的解药。”仆从低着头解释道，“帝姬说了，此解药只为暂缓，每隔七日小的便会为可汗送来下一个周天的解药。”

第20章

七日回魂散。

那日他在地牢中所服用的毒药。

如其名曰。

中此毒者，七日内将在梦境中，把此前的一生走完后毒发。

疼痛蔓延四肢百骸，从心口蔓延，再将脑子彻底腐化。

其过程恶毒又痛苦。

中此毒者，甚至不能使用武功，否则只会加快毒发进度。

这个毒药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做走马灯。

走完即死。

看着那枚解药，完颜尧风不可遏制的笑了笑。

这果然很符合赵清舒的做派。

他不想死，就只能受着赵清舒的牵制。

到底还是该夸赵清舒聪明。

自此一来，他的命便完完全全尤她掌控住，无论是今后复仇还是要挟。

完颜尧风捂住心口，毒药的侵蚀使得他的伤口正隐隐作痛。

他蹙眉将那枚解药扔进嘴里，堪堪缓解了自心口蔓延的疼痛。

“帝姬现在正在何处？”他抬头看向仆从。

仆从顺从的回道：“练武场。”

完颜尧风没有耽搁。

他抬起脚就要往外走。

踏出听雨轩的下一刻，他才发现听雨轩的大门口站着好几名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

“这是帝姬特意为可汗挑选的侍卫，这些日子他们会贴身保护可汗。”仆从面无表情的介绍。

完颜尧风嘴角挂着笑，可眼底尽是冷漠。

监视，有意思。

他没理会身后跟着的侍卫，只是朝着练武场径直走去。

练武场。

赵清舒骑着马狂奔拉弓，对着100米开外的移动靶子。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而一旁的蒋苏回在这速度下，却只能堪堪射中稻草人的边缘。

“帝姬好箭法！”蒋苏回脸上挂着笑，“不亏是大皇子亲手教出来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靶子，神情低落了几分：“可惜我这箭法还是差了许多。”

“若是大皇子还在，我必当日夜勤勉。”

提起赵轻舟，赵清舒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赵清舒‘吁’的一声拉停了马，将那股破土而出的思念压下。

宽慰的看向蒋苏回：“你并不擅长弓箭，射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皇兄曾经不是说过，你更时候用刀。”

蒋苏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远处。

完颜尧风看着这边的言笑晏晏。

面色阴沉得不像话。

他紧握着拳头，就好似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次被人抢夺走了一般。

他快步走上前打断二人的单独相处。

“帝姬真是好兴致。”完颜尧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赵清舒见到他来，面上的笑意亦是瞬间消散。

“不好好待在你的听雨轩，出来做什么？”赵清舒漠然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出来走走，是不是打扰到帝姬跟这位的雅兴了？”完颜尧风看向蒋苏回。

眼中的敌意如何也藏不住。

蒋苏回蹙眉：“大胆！帝姬的事情岂容你等置喙？”

完颜尧风眼神阴鸷可怖，看着蒋苏回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赵清舒拍了拍蒋苏回的肩，示意他退下。

蒋苏回犹豫了一瞬，乖乖离开。

但却还是站在不远处，警惕盯着这边的动向。

赵清舒不再看他，低着头擦拭弓身：“既如此，可汗想去哪逛就请自便。”

完颜尧风不动也不说话，双眼看着赵清舒。

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

可惜，即使是灵魂，赵清舒也同样穿着不容人窥探的铠甲。

“你喜欢他？”完颜尧风突然问道。

第21章

赵清舒一愣，看向完颜尧风的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戏谑。

可戏谑的背后却藏着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

吃醋？

一个差点踏破晏国，折磨她，折磨她的哥哥的人。

现在站在她的面前问她，是不是喜欢别人。

这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

赵清舒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荒谬和厌恶：“我喜欢谁，跟可汗有关系吗？”

此话一出。

似乎直接触碰到了完颜尧风的怒点。

他看着赵清舒，一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半响，完颜尧风拿起一旁的弓，搭弓上弦。

猛地对准了赵清舒。

赵清舒不动，她眼中毫无波澜。

不远处的蒋苏回见状，立刻拔刀冲上前，却在靠近完颜尧风的时候被赵清舒拦了下来。

完颜尧风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头也不回的将弓箭调转了一个方向，射穿了赵清舒刚刚射中的靶子。

泄气一般。

完颜尧风手中的弓箭掉落在沙土中。

“福安，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坚韧要强？”完颜尧风不懂，“好像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从未见你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

“也从未见你怕过什么。”

完颜尧风的眼里翻涌着疑惑，明明赵清舒教给他的是人在屋檐下，尊严这东西比不过性命。

换做赵清舒，她却死活不肯低头服软。

他不明白。

赵清舒明明是他的手下败将，明明他磋磨了她两年。

可她的菱角却从未被他打磨圆滑，反而更加锐利，让人触碰到她时，却被扎得一手鲜血。

他好像是那个胜者，但在赵清舒面前。

他又从来没有赢过。

“我当然怕，我怕的东西太多太多，我怕的东西让我不得不坚强。”赵清舒恍惚了一瞬。

眼前闪过的是无数深陷刀山火海的黎民百姓。

是前线战士们的嘶吼拼杀。

是哥哥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你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鬼，怎么会懂这些。”她看着完颜尧风，眼中满是对他的嫌恶。

完颜尧风一愣。

一股细密的疼痛自心底往上爬，堵在他的咽喉让他无可辩解。

身处炼狱，不让自己融合在这炼狱中，他是如何也活不下来的。

战争二字，将他们二人实实在在隔开来。

完颜尧风的睫毛颤了颤。

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赵清舒没再理会他，拿着自己的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完颜尧风独自站在偌大的练武场。

风吹动着他鬓角的发丝。

亦如往年般。

记忆中的师傅，还有跟自己对练的帝姬。

在他的推波助澜和仇视下。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完颜尧风在原地矗立了许久，才转身回到听雨轩。

夜慢慢降临。

他躺在榻上，却迟迟不能入眠。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完颜尧风立即警惕起来。

下一秒，一个黑影跪在了完颜尧风的面前。

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用女真语喊道：“见过可汗！”

第22章

与此同时。

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