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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了一瓶红酒，给她倒了一杯。
她用双手接过。
怔怔地注视着里面微微晃动的液体。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摇晃着酒杯。
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我轻抿一口，感受着酒液在舌尖蔓延的滋味。
然后抬眼看向林薇，语气平静地问道。
“这么晚过来，怎么了？”
林薇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将杯子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
好像要将这酒的滋味深深地印刻在记忆里。
片刻之后，她睁开双眼，用轻柔的语气赞叹道。
“真好喝。”
我淡淡一笑，说道。
“这瓶其实是我酒柜里最普通的酒。”
林薇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她轻轻放下酒杯。
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缓缓说道。
“苏婉，你知道吗？”
“我的梦想就是能像你一样。”
我扬了扬眉毛，有些意外。
“这也算梦想？”
林薇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当然算！我七岁那年，村里放电影。”
“我脏兮兮地坐在粪水桶上，看着模糊的屏幕中，”
“一个城里的白领女士，穿着精致的套装，”
“优雅地跷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成了我儿时的梦想。”
林薇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夜晚，
那个坐在粪水桶上仰望星空的小女孩。
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苍白无力。
我学着电影里白领的样子，跷起了二郎腿，
饶有兴致地问道。
“然后呢？”
“然后我拼命努力，每天鸡叫之前就起床，”
“跑到村口的小树林里，借着熹微的晨光读书。”
“村里人都说我疯了，一个女孩子家，”
“不好好在家帮着干活，成天抱着本书有什么用？”
“可是我不在乎，我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林薇的声音微微颤抖，好像是回到了那个充满艰辛的岁月。
“白天，我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顶着烈日，汗水一遍遍浸透我的衣服。”
“晚上，当大家都沉沉睡去的时候，”
“我点着昏黄的煤油灯，继续学习，”
“常常学到深夜。”
她顿了顿，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我把笔写断了一杆又一杆，”
“手指磨破了一层又一层，”
“冬天的时候，手上的冻疮裂开，”
“钻心的疼，可是我不敢停下来，”
“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
林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为了供我上学，”
“父母四处借钱，他们的背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
“他们的脸被岁月的风霜刻满了皱纹。”
她哽咽着，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我永远也忘不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父母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像要将所有的辛酸都吞进肚子里。
“我上了青华大学，”
“我知道我离我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我可以当科学家，可以当商人，”
“可以当官，最起码，我都能当一个都市白领，”
“像电影里那样，优雅地品尝红酒。”
林薇的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我终于可以跷起二郎腿，
“优雅地喝红酒了，帅气、高贵、体面，
“我还要让父母都喝上红酒，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她轻轻地晃动着酒杯，目光迷离。
“他们也能喝上的，我保证！”
林薇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又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承诺。
我静静听着，看着她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一杯红酒”，对她来说，
曾经是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今，却成了她心中难以言喻的痛。
“所以你想娶了陆矜念这个富婆，”
“当个软饭女，过上天天喝红酒的生活？”
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不是的，苏婉，你不懂我。”
林薇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有大好前程，”
“我有改变家族世代贫穷的机会和能力，”
“我甚至看见了那杯红酒，我伸出手就能捧起它了。”
她握紧了拳头，脸上全是忌恨的神态。
“可是，我被系统绑定了啊，”
“我要攻略沈修啊。”
林薇的声音逐渐提高，
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意味。
“哈哈，多么可笑啊，”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和青春，
“去攻略一个男人，当他卑微的舔狗！”
林薇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泪水决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浸湿了她的脸颊。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问我。
“苏婉，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你知道被人操控，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的滋味吗？”
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被逼着，耗尽我的一切，”
“去讨好一个男人，去当他卑微的舔狗！”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服气。
“我无法好好念书了，我曾经的梦想，”
“我渴望的未来，都被这个该死的系统摧毁了！”
她无力地垂下肩膀，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无法进步，无法完成课业，”
我的一切都围绕着沈修转，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她颤抖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如果我反抗，如果我不服从系统的指令，我会死！”
林薇拿起酒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猩红的酒液溅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背，
也染红了她的眼眶。
她猛地甩开手，像是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
直直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样。
“我自己都吃不饱，却要省下钱给沈修买早餐。”
“我根本不喜欢羽毛球，却要一次次在球场边为他喝彩。”
“我身子骨弱，淋雨就发烧，却要傻傻地为他撑伞。”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病！”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绝望。
“当我不愿意的时候，我就会受到系统的死亡威胁。”
“我的脖子上好像有一条钢丝，死死地勒着我，容不得我喘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