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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是个眉眼分明的美人，如今那双狭长的眼眸多了些许光彩，更加夺目。

　　“跟我一同去，起码没什么人敢欺负你们。”裴雪衣看了看四周，有些无奈地道，“不必这么沮丧，京都那些人也不吃人。”

　　老谷主没忍住笑了出来，气氛一时轻松了很多。

　　几人收拾了行囊便出发了，只留下几个仆役和童子们。

　　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坚信他们是相约出门游玩了，不敢和老谷主闹脾气，抱着沈锦朝的胳膊哭爹喊娘。

　　最后还是大师姐出马，揪着他们的耳朵骂了他们一顿，他们才安分下来。

　　一路马车颠簸，快到城门口时，沈锦朝掀起帘子看向外头，有些恍惚。

　　这地方她来过很多次。

　　随谢今鹤出征时，她会在这里停留片刻，看看这座待了多年的皇城。

　　如今回来，却已物是人非。

　　拉车的马发出长鸣，突然的停顿让沈锦朝身子前倾。

　　她勉强稳住，拉开帘子，便看见几个小厮拦住了马车，着急地说：“陛下说了，诸位神医不必进宫，直接去王府就是。”

　　一行人只好出来，后头的裴雪衣听见动静，也下了马车。

　　他向前两步，站在老谷主身前，目光却落在沈锦朝身上：“我要先行觐见。放心去吧，万事有我在。”

　　沈锦朝莫名觉得他是对自己说的，转念一想，又笑自己自作多情。

　　他们上了王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王府前。

　　在前面转悠已久的侍女面色焦急，迎上来：“可算把诸位等来了！求你们救救我家王爷吧......”

　　谢今鹤长年带兵，不应该身强体壮吗？

　　为什么会病到这种地步？

　　沈锦朝正琢磨着，便见侍女的脸色突然变白：“王，王妃？！”

第十六章

　　四周寂静了片刻。

　　侍女见了鬼一般，瞪大眼睛看着沈锦朝：“王妃......您果然是神仙！您果然没有死！”

　　“您终于舍得回来了，王爷为了您，都没了半条命了......”

　　沈锦朝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晦气。

　　还未开口，大师姐不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家小师妹！”

　　“这分明就是王妃......”

　　“我们与小师妹自幼一起长大，能不知道她是谁吗？三分相似何其正常，这位姑娘就别胡言乱语了吧。”

　　大师姐这冷冷的话让侍女噎住了。

　　她眼中尚有怀疑，不住地往沈锦朝脸上看。

　　这可不是三分相似，是一模一样。

　　沈锦朝意外地看了自家大师姐一眼，低声道：“确实。我长于神农谷，从未来过京都，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侍女还想说话，被二师兄温和地打断：“时候不早了，不是说王爷等着救命吗？”

　　她不甘心地看了沈锦朝一眼，将几人引了进去。

　　来的人虽多，最后进了屋内的也只有老谷主。

　　其他几人便坐在外头，喝茶的喝茶，四处打量的四处打量。

　　沈锦朝怔怔地看着不远处。

　　那里原本摆满了一盆一盆的栀子花，是谢今鹤为讨她欢心寻来的。

　　如今只有寂寥的几盆，叶子簌簌地往下掉。

　　她曾问过谢今鹤：“要是我先你而去，你怎么办？”

　　“神女怎么会死呢？”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思量了片刻，郑重地道，“你若愿意，我便随你而去。你若不愿，我便支撑着，带你那份活下去。”

　　“我会一直一直惦记你，所以你千万不能抛下我啊。”

　　言犹在耳。

　　却没曾想，她死得那样惨烈，走后也被悄无声息的遗忘。

　　走神间老谷主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门：“呸！什么王爷！求仙问道乱吃朱砂，嫌自己死得不够早吗？还死活不让我把脉，真病死了看他怎么办！”

　　“放肆。”侍女高声训斥，“不许对王爷不敬！陛下说了，你们若是治不好王爷，统统拖出去斩了！”

　　“又不是我不愿意治！”脾气还算不错的老谷主梗着脖子，“你家王爷贞洁烈女似的不让我碰，他吃那什么仙丹还是小厮告诉我的，我拿什么治？！”

　　沈锦朝竟险些被逗笑。

　　她抬手覆在唇边轻咳一声，道：“让我进去看看吧。”

　　总不能真让皇帝迁怒神农谷。

　　“你？”老谷主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是想起她分不清断肠草和药草的光辉事迹。

　　沈锦朝脸不红心不跳，矜持颔首。

　　老谷主最后还是挥挥手依了她，她起身推开门。

　　屋内很素净，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和些许硝烟味。

　　床榻上躺了一个人，背对着她，声音冷淡又嘶哑：“我没病，不用治......”

　　“王爷。”

　　沈锦朝轻声开口，“不可讳疾忌医。”

　　床榻上的人僵住了。

　　他猛然起身，呆呆地看着沈锦朝。

　　沈锦朝这才发现他瘦了。

　　往日流畅的下颚线显得单薄，下巴甚至有青色的胡茬。

　　看着沈锦朝的脸，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站起来想要靠近：“朝朝，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求了很多大师，想找到传说中的苍梧山......”

　　沈锦朝后退半步，看他的眼神满是警惕和疏离：“王爷自重。”

　　“方才府里的侍女也将我认作了王妃。可我自小在神农谷长大，并不认识王爷。”

　　“可能是机缘巧合，与她有三分相似吧。”

　　谢今鹤浑身僵硬：“不，不可能......”

　　“你就是朝朝！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沈锦朝冷眼看着他。

　　他的朝朝，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柔和的，从未如此凛冽。

　　谢今鹤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不愿相信。

　　沉默逐渐弥漫开，谢今鹤死死盯着沈锦朝的脸：“你就是朝朝！”

　　“你可能......可能只是忘了我。”

第十七章

　　多年前，沈锦朝开玩笑般跟谢今鹤说：“你若是负我，我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跑去你找不到的地方逍遥自在。”

　　现在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谢今鹤倒是记得清楚。

　　沈锦朝懒得跟他计较：“王爷还是早些吃药吧。”

　　“若是不愿就诊，劳烦跟陛下说一声，免得陛下迁怒。”

　　谢今鹤愣了愣，眼中多了些了然。

　　他的指腹揩去眼角的泪珠，放柔了声音：“好。但是......你们要在府里多待几天。”

　　沈锦朝皱眉：“王爷......”

　　“我没有别的意思。”谢今鹤连忙道，“只是皇宫里出了些事......总之，你们待在这里，日日为我诊治，让外人看来我已是病入膏肓，便最好不过。”

　　他是刻意装病？

　　沈锦朝眼中闪过困惑。

　　但是谢今鹤非要留他们，她也没有办法，勉强点头答应，便推门离开。

　　谢今鹤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呢喃：“我会让你记起我的，朝朝......”

　　之后几日，神农谷一行人都住在厢房里。

　　老谷主等人磨磨药，看看书，倒是自得其乐。

　　唯有沈锦朝，天天被谢今鹤纠缠，烦不胜烦。

　　今天，谢今鹤送来她曾喜欢的花灯，期盼她想起往日的缠绵。

　　沈锦朝和大师姐端着灯笼看了看，只丢给他一句“做得有些粗劣”。

　　明日，谢今鹤又送来亲手做的桂花糕，被沈锦朝搁在一边。

　　大师姐尝了一口，盯着面无表情的脸灌了三大杯茶水。

　　后日......

　　连脾性温和的二师兄都忍不住吐槽：“这哪是王爷，我看有几分像赖皮犬......”

　　老谷主和大师姐看了他一眼，深表赞同。

　　沈锦朝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道：“你们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老谷主丢给她一个眼神，分明写着“没什么好问的，你的事情老头子我都知道”。

　　二师兄温柔地道：“往日之事不可追，未来之路光辉灿烂，我们好奇过去的事情做什么？”

　　而已经把“王妃”和谢今鹤之间的恩怨情仇打听出来的大师姐冷哼一声：“谁对谁错我自有分辨，这种事，骂那负心之人就是，何必多问其他。”

　　沈锦朝眼眶一热，慌乱低头掩饰：“那今天有人替我应付王爷吗......”

　　三人齐齐沉默，默契地转头闲聊。

　　沈锦朝：“......”

　　然而这一日，谢今鹤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扰她。

　　她坐在屋内摆弄着桌上的栀子花，还有些诧异。

　　被强塞来伺候她的侍女凑上来说：“姑娘是在等王爷吧？”

　　“王爷今日有事不在......”

　　沈锦朝淡淡道：“慎言。我与王爷相识不过几日，你误会了。”

　　侍女一脸“我懂”：“您也别怪王爷纠缠，王爷是将你认作了王妃。您与王妃实在太像了，若非我不信这些，怕也要以为是死者复生......”

　　沈锦朝默然了一瞬，有些嘲讽地问：“他很想他的王妃吗？”

　　“这是自然！王妃死后，侧妃诞下了小少爷，皇后娘娘开心得不得了，想让侧妃做王妃。王爷在殿外跪了好几日，硬生生拒绝了。”

　　“我还听他对宋侧妃说，正妻之位永远是王妃的。这还称不上深情？”

　　沈锦朝只想笑。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