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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每年清明节，他都会陪着余鱼悄悄去祭拜那座无名孤坟。

厉铭岁相信，哪怕余鱼再表里不一，她对母亲的爱是不会假的。

所以，在沈怡故意放出余鱼母亲的消息，又把她的陵墓地址一并透露出去时，他没有阻拦。

沈怡安排了大量的水军去冲那些主动站出来给余鱼说话的女孩，刚刚好转的评论区，再次充斥满污言秽语。

【不管余鱼人品怎样，黑寡妇的罪行没得洗吧，我这人比较喜欢连坐，反正在我这里，贱人的女儿，绝对还是贱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们没发现余鱼跟黑寡妇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母业女承，不得不说还挺孝顺。】

【这么看来，网上这些说好话的，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呢？】

【你们这些女的就是好骗，这不明摆着就是演戏嘛！话说这对婊子母女，硬实力倒是挺强，长得都挺骚嘿嘿。】

屏幕上的辱骂层出不穷，厉铭岁起初还能认认真真地看，到后来，看着那满屏的带颜色羞辱，他的眉峰也跟着越压越低。

攥紧的拳头略微颤抖，厉铭岁压下了喊停的念头，而是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网上关于余鱼和她妈妈的事情，过了今天晚上，就全部撤掉，删除干净。”

他有信心，逼迫到了这一步，余鱼一定会出现的。

然而，厉铭岁左等右等，等到的不是余鱼的服软，而是一段忽然爆了的视频:

【家人们，看看我们在哪里？没错，就是黑寡妇的坟墓。】

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兴奋地看着镜头，个个手上都握着铁锨铁锹。

而那座孤零零的坟冢，已经被挖开了一大半。

第22章

【我们就是当地人，黑寡妇的哥哥确实是我们老乡，她那女儿我们不止见过，还上手摸过呢。】

【我们这不是想着罪不及子女，平时也没欺负她，没想到她还偷偷给她妈修了坟。】

【咱哥几个，就来替天行道，撅了那bitch的坟！】

额前一撮黄毛的青年接过后方递来的骨灰盒，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快看快看，挖到了挖到了！】

他盯着屏幕，露出一个扭曲疯狂的笑:

【想看更刺激的？好啊。】

他高高举起骨灰盒，猛地朝地上砸下去。

啪！

瓷坛七零八碎，灰白色的骨灰洒了一地。

男青年蹲下身抓了一把，朝空中用力一挥:

【爷这就扬了你！】

重如雷鸣的声响贯穿耳际。

厉铭岁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腾地起身，动作之大，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下来，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某根绷在心头的线骤然断裂，一种未名的恐惧将他笼住。

厉铭岁一个电话拨给了沈怡，语气近乎质问：“谁让他们那么干的？”

沈怡的声音挺委屈：【铭岁，这事跟我真没有关系，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呢。】

厉铭岁深吸了一口气：“先让你那边的人退出战场，物极必反，闹到这一步，只怕是难收场……”

厉铭岁没有等到沈怡的回应，就把电话直接挂断了。

他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次，怕是要把余鱼推得更远了。

“不，不会的。”

厉铭岁用力地摇头，似乎要把胡思乱想给晃出去。

“她欠我的都还没还清，没有资格说走就走。”

“大不了……大不了找到人以后，我对她好一点……”

厉铭岁虽然暂时说服了自己，但那股压在头顶的阴云却越积越重。

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这场闹剧的第一轮暴风雨。

网络上对于那几个青年的病态举动仍在争执不休，猝不及防间，大家忽然发现所有有关黑寡妇的词条全都炸了。

好几个骂得最脏的大主播全被永久性封号。

没一会儿，几个权威警方官号同时发布了警情通报，直言针对“黑寡妇”的网暴系黑水军操控舆论、煽动群体情绪事件。

他们发布了多张照片，有几家水军公司被查搜的现场，也有不久前大胆开直播扬骨灰的非主流青年。

最后，又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表示，将会对此案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一开始，网友们嘻嘻哈哈没当回事，只以为又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表面警告。

但是很快，一批跳得欢的网民纷纷收到了顶头上司的警告，最爱跟风黑的少年则被亲爹亲妈直接没收了手机，各大高校辅导员群发了不许参与议论此事的短信……

真正的官方出手，便是令人震惊的雷霆手段。

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网络上关于余鱼母女的爆料和议论，就几乎被删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一条噱头十足的标题出现在了上升热点中：《科技大佬厉某及其未婚妻沈某半夜前去警局喝茶，或因涉嫌危害网络安全案》。

第23章

对于此事，网友们的评论就理智多了：

【可能只是协助调查呢？不代表请黑水军的就是他俩吧？】

【就算是他我觉得也能理解，毕竟隔着他妈一条命呢，想要报仇，人之常情吧。】

【只有我注意到沈怡全程贴着厉总吗，都快长在他身上了，好娇啊。】

【我最吃这种夫妻共同进退梗了，今天我磕的CP依旧在发糖。】

话题很快就偏移了事情本身，从一开始的议论变成了清一色的磕糖。

时刻关注着动向的沈怡得意地松了口气：“铭岁，你放心，咱们被传唤的事，我会把影响力压到最低的，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

厉铭岁轻轻点头，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警察告诉他，那几个破坏坟墓的青年，指认是沈怡授意他们那样做的。

“金主说了，怎么过分怎么搞，反正一大一小都是贱人。”

沈怡没有承认，哭哭啼啼地抱着他解释：“铭岁，我没有……我只是告诉底下人稍微做戏演一下，哪里想到他们会这么疯！铭岁，你相信我好不好？”

厉铭岁没有像以往那样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

这几天乱七八糟地闹，他有些分不清是非对错了。

厉铭岁冷了沈怡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沈怡顶着憔悴的黑眼圈，给他准备了一桌的早餐。

“铭岁，还记得在国外的时候，你说受够了白人饭，我问你想吃什么，你劈里啪啦报了一大堆，我当时笑话你异想天开，现在回国这么久了，都没找到机会给你做，正好今天有空。”

厉铭岁看了看满桌子的食物:油条、豆浆、麻滋、葱饼、韭菜盒子……一样一样都是他当初说过的。

沈怡竟然都记下来了。

厉铭岁不由心头发软。

他把人抱进怀里:“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不好好休息？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沈怡的脸埋在他的胸口，眼里全是得色。

看吧，即便她刨了余鱼老娘的坟，厉铭岁还不是被哄住了？

沈怡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

当她挽着厉铭岁的胳膊踏入办公大楼时，许多道发冷的视线同时倾扎了过来。

沈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厉铭岁停下脚步，蹙眉望向那一排堵在前方的女孩。

他不说话，她们也不开口，只是隔着段距离遥遥对峙。

沉默半晌，戴着口罩的前女星冷冷哼了一声:“还以为会是个多好的人，不得不说，余鱼啊，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厉铭岁嗤笑:“几位，这里是办公楼，不是影视棚，你们要演戏，请换个地方。”

女孩们一愣:“他在说什么啊……”

“演技倒是真不错，可惜我没有投资娱乐圈的意思，各位请回吧。”

前女星反应过来:“厉总，你不会是以为我们之前在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吧？”

“难道不是吗？”厉铭岁不屑地瞥了眼某个女孩手背上的刀疤，“特效妆做得还挺逼真。”

“特效妆？”前女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我们这是化的特效妆？”

第24章

厉铭岁刚想反问，沈怡却忽然痛呼一声:“铭岁，我的肚子……”

厉铭岁果然马上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又疼了？是不是早上累着了？别怕，我们去医院。”

那一排女孩互相对视一眼，拔腿拦在了大门前。

“厉铭岁，你是瞎子还是蠢货，这白莲花才是真的演戏，你看不出来？”

“你说我们的伤疤是假的，好啊，我再给你看看。”

前女星率先摘了口罩，其他女孩毫不犹豫地跟上，撸袖子，扯领口，甚至还有扯开裤管给他看假肢的。

“是不是沈怡跟你说我们是故意演戏的？还化特效妆？这么蠢的谎言，也只有你这种傻逼才会信。”

“厉铭岁，你好好看清楚，要是这样都看不出来，我们愿意跟你去医院做伤情鉴定。”

现实中的伤疤远比镜头上的要更狰狞骇人，无需多言，真假肉眼可辨。

厉铭岁瞳孔震荡着，慢慢放开了沈怡的手。

“铭岁，别信她们……”

“你闭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