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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忽的，温允笑了下，缓缓吐出了一句话：“离婚协议签了吗？”

久久没有回应。

温允动了动，转头看向他，惨白的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眼底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签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去领离婚证了。”

离婚？

沈祈闻从未想过离婚，在他眼里，温允是一个靠谱的合伙人。

家世好、性格温和、能力强，除了在沈灼华处理一事上有失偏颇，几乎没有其他瑕疵。

“为什么？就因为沈灼华？”

听到这个问题。

温允眼眸一颤，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是也不是。”

的确，如果沈灼华没有出现。

她会遵循着内心最初的想法，用时间去感化他，让他爱上自己。

但两年过去，他的冷淡令她疲倦，沈灼华的出现只是加快了速度，没有她，自己最后也是会提离婚的。

她不愿意再和一个不爱她的人过一生，每日疏冷的像个陌生人。

沈祈闻沉默。

好半响，他才说道：“我会把她送走……”

话还说完，温允便打断了他：“不必了，我已经不在乎了，协议里约定过，只要双方任何一方想要离婚，对方都不得干涉，你还记得把？”

室内再度沉默。

沈祈闻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常年冷寂的双眸竟起了一丝涟漪。

他声音有些生硬：“温允，不要闹了。”

回应他的，是死寂。

这是第一次沈祈闻感到了棘手，温允像是不愿沟通的蚌壳，死守着一心只要离婚的决心封闭自己。

原本第二天就要走的行程。

硬是因为温允的不配合，耽搁了整整三天。

他看着正站在窗户边，养护茉莉花的温允，嗓音沉沉：“茉莉喜阳光，这里连绵阴雨，不适合种植。”

温允顿了下。

意味深长地回讽一句：“都说爱人如养花，就算环境不适应也有人会养好，而有些人，不愿意养也不愿意放手，眼睁睁看着花枯萎。”

这样你来我往的对话，在这几天，重复了无数遍。

忽的，一团小黑影砸进了盆栽里。

温允探头一看，是绑着纸条的石头，她将探向窗外，就见墙头上，正坐着眼睛细碎光芒的齐放。

不自觉朝她笑了下，她打开纸条，入目是锋利的瘦金体，第一反应就是，跟齐放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像。

只愣了一下，她继续看下去。

【姐姐，去潜水吗？】

潜水？

温允来了兴趣，在这个房间呆了三天，也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

决定好后，她拿着纸条朝他挥舞一下，表示同意。

随之，她拿起包就要往外走，越过沈祈闻时，他眉心一皱，从电脑桌前抬起头：“你去哪里？”

回应他的。

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第17章

这一下像是砸进了沈祈闻的心底。

他表情惘然一瞬，随之，盯着那扇门眼眸暗了下来，他起身，来到窗户边，冷眼看着温允宛如一只翩然的蝴蝶扑向齐放。

两人对视一眼，又互相笑了一下。

莫名的，沈祈闻觉得这个场景很碍眼，他近乎以挑剔的目光，一寸一寸审视着齐放，

那人似有所觉地抬头，乖顺地朝他挥了挥手，随即低头，对着温允说了一句话，她被逗笑了，也跟着看了沈祈闻一眼。

那一眼，又是熟悉的讽刺。

沈祈闻心口一堵，下一瞬，两人肩并肩离开，距离很近，转身之际，齐放朝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祈闻拿起手机拨打了助理的电话，很快，那边接通了。

‘跟着夫人’几个字还未吐出。

助理便率先说道：“沈总，已经派人跟着夫人了。”

很突兀的，沈祈闻想起了听闻跟踪之时，温允极为愤怒的脸。

他呼吸一沉，压下难以形容的酸涩，缓缓道：“不用跟着了。”

电话挂断。

沈祈闻沉着脸继续办公，但电脑界面，却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骤响，是微博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温允发动态了。

是一张握着方向盘的手，且是男人的。

文案：【他说，这双手能提起两个我来。】

轰隆一下。

沈祈闻宛如被雷劈中了一般，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思绪纷乱。

脱离掌控的感觉令他感到不适，呼吸加快，略微紊乱的气息像密不透风的铁笼，将他封闭其中。

他想，温允懂分寸，不会做越界的事。

脑海闪现。

又记起齐放讽刺的笑容，温允不会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他派人跟踪她，也是为了保护她。

寂静的室内。

他指尖轻扣桌面，一下一下，沉重且有力。

派人？还是不派人？

时间回溯到半小时前。

在楼下的时候。

齐放低头，用戏谑的口吻，说了一句：“你老公的脸黑了。”

当下，温允便被逗笑了。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等她抬头看沈祈闻时，耳边又响起他的嗓音：“周边一直有人在监控你。”

带着笑意的眼瞬间变成了讽刺，温允看了一眼沈祈闻，便和齐放离开了。

可直到车子启动。

温允也没见有人跟随，心口微微好受了些，看样子，沈祈闻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那些人应该是保护沈祈闻的。”

温允说着，像是在说服自己，语气有些加重。

“那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你说的是错的。”齐放的口吻极其笃定。

无端的慌乱，蔓延开来，温允甚至都没注意到，见面后，齐放就一直没有喊她姐姐。

齐放的视线些许侵略，透过后视镜，他略过她的面孔，嗓音宛如恶魔低语：“不信的话，你可以拍一下我的照片，发在社交账号上，答案自然会出现。”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温允拍下了照片，然后放下手机，侧目，看了眼开车的齐放：“这样会不会不好？”

“信不信，不出一刻钟，就会有人跟着我们。”

齐放下巴微扬，口吻随意地说着。

温允的心一沉。

在表明了自己极其不喜被掌控的言语时，沈祈闻还会派人跟踪她吗？

第18章

车内沉默在蔓延，

手腕上的秒表在转动，哒、哒、哒，每一下都敲在温允的心上。

一刻钟后。

车后空荡荡一片，并没有其他人尾随。

温允眨了眨眼，内心骤然升腾起喜悦，她朝齐放笑道：“我赢了！”

“恭喜！”

齐放跟着笑弯了眉眼，姐姐开心就好，他望了一眼温允手中的手机，睫羽缝隙里的光透着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什么时候告诉她好呢？

手机里有定位。

很快，车子停在了海岸边。

海浪拍打着礁石，咸湿的风舔舐着脸颊，下了车，租了套潜水设备和游艇一路开到了水流缓和的地方。

游艇上，温允正在热身避免抽筋，她之前潜水过，下海并没有心理压力。

潜水老师用英语快速交代：“注意呼吸，注意耳压平衡，有任何问题打手势告知我。”

热身完再度检查设备没问题，温允正准备入水，齐放忽的拉住了她的手。

再度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姐姐，我是初学者，你要保护我。”

温允看的心一软。

“你放心，跟在我身后就好。”

说完，温允将减压器衔在口中，一个漂亮的入水姿势下了海。

朦胧的海下，听不到潮声和浪席。

只能听见自己的呼气声，远离喧嚣，片刻的宁静，真的很治愈。

偶尔，有鱼群打闹绕于脚蹼，也有寄居蟹被打扰后的慌乱逃窜……

瞧着那个小东西，温允会心一笑，回头，看向齐放，指尖无声指了指跑的歪七扭八的寄居蟹。

他顺着指尖看去。

护目镜下，笑的眼弯弯的。

眼前的海水由绿转蓝，不知不觉，两人越潜越深，斜角下有一块深不可测的黑。

‘咚’‘咚’

低沉的敲击声，沉稳、清晰，像是心脏一样在跳动，从黑暗深处传来，像是被诱惑了一般，温允逐渐逼近那块黑暗之地。

即将到达之时，一阵拉力阻止了温允的前进，她骤然清醒，就看见齐放着急的神色和不断拉扯她往外游的身姿。

心有余悸，与死神擦肩而过。

要知道，在海底最怕的就是这种地方，能见度低，容易迷失，或许还会有未知风险，比如漩涡等等。

她没有挣扎，仍由齐放将她拉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齐放游刃有余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初学者。

平静海面上。

温允猛然窜出，一翻身上了游艇，她面容微冷，好似在压抑着情绪。

“姐姐，你生气了？”

海面冒出齐放的脸，他小心翼翼查看了下温允的脸色，小声问着。

温允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用英语对着其他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