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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杜潇芷却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又坐在了上辈子回随州的车上马车，在经过串流的黄河畔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几个蒙面的马贼拦住了去路，伴随着利剑穿过胸膛和脏六腑移位的剧痛，车子坠入河水，血光中，她恍惚看见母亲死不瞑目的眼……

“母亲……”

“杜潇芷！”

一道含着愠怒的声音将陷入梦魇的杜潇芷惊醒！

卫冥华低看着刚刚哭着摔下榻的女人，眉目紧拧：“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怕什么？闹什么！”

杜潇芷眼底惊惶未褪，却本能推开男人抓着自己的双手，双唇却颤着说不出话。

那种濒死的痛，好像还横在她的心口。

微弱的光线下，她细腻的皮肤白的发光，不用刻意去看，也能看到她松垮衣领下的沟壑春光。

卫冥华顿觉喉咙发干，浑身的血液也不自觉往下腹冲去。

他沉下脸，索性下床闷头离开。

杜潇芷回过神，卫冥华早就不见了。

她默默喘息，缓缓坐下。

为什么会接二连三梦见上辈子，难道是上天警示她快点离开这里吗？

……

天亮。

用早膳时，杜母突然说：“潇芷，娘过几日就回去了，你以后跟冥华好好过日子……”

杜潇芷忙放下碗，下意识挽留：“怎么就要走了？您难得来一趟，我都还没有仔细陪陪您。”

看着母亲脸上显露的病容，她强撑起笑，握住对方的手。

“母亲，您再多陪我几日吧，京城您不是还没逛过吗？我明日就带您去逛逛。”

杜母本也不舍，抬头爱怜摸着她的头，笑着点头：“好，那娘再陪我们潇芷几天。”

杜母看着饭桌上只她们二人，不免疑惑道：“冥华不用早膳吗？”

杜潇芷微微一愣，却还是笑道：“他每日上早朝，来不及用，这个时间他该下早朝了，待他回来再用。”

杜母只道：“那我去叫小厨房再准备一些，你去将冥华叫来一起用膳吧。”

杜潇芷拗不过，只好妥协，刚路过雅湖，就听见桃花院那边传来嬉笑声。

“冥华哥哥，谢谢你还来陪我用早膳，辛苦你了。”

卫冥华比以往温和的声音传来：“无碍，顺便过来看看你的身体，你要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进，同杜潇芷撞个正着。

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她淡然开口：“母亲叫我过来……”

然而，她才刚开口，卫冥华就像没看见她似的错开自己，带着少从蓉离开了。

杜潇芷站在原地，视线突然模糊了。

但她明白，自己的泪水不是因为卫冥华，而是为上辈子那个无怨无悔去付出的自己。

良久，杜潇芷才缓过神，拎着食篮去亭子里。

她把母亲做的菜全吃了。

这样好的饭菜，卫冥华没资格消受。

吃完后，杜潇芷深吸口气，眺望随州方向。

今日，她便要和母亲一起回家！

第8章

杜潇芷回到梧桐院，可刚推开门，她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母亲闭眼倒在地上，嘴角还大股流着血！

杜潇芷手中的锦帕飘然落地。

“母亲！”

杜潇芷扑过去，惊慌扶起杜母，慌的整个人都发颤：“母亲？你醒醒！别吓我！母亲——”

“小云！小云叫大夫来啊！”

她惊慌失措的把杜母揽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小云忙将大夫请来。

寝殿内。

杜母紧闭着双眼，头上插满了银针，大夫把着脉，面色凝重。

许久他面色大变，将杜母的手放下，塞入被子里。

杜潇芷红着眼睛看向大夫：“我母亲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大夫面色凝重：“夫人，老夫人这是操劳过度，患上了肺痨啊！”

“小人实在医术有限，若是能请来京城外溯溪山内隐居的苏神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是妙手回春的圣手，不过他久未出山，怕是有点难度！”

杜潇芷心一下揪成了一团，止不住的疼。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杜潇芷脸颊贴着母亲的手，哑声呢喃：“母亲，我定会为你请来苏神医，保你性命！”

她打定主意后，收拾好行囊带着小云就往将军府外走去，

杜潇芷在踏出将军府的一瞬，就被门外的侍卫拦了回来。1

“夫人，没有将军的允许，您不能出将军府半步！”

“让开！”杜潇芷满心焦急，“听不懂话吗？我命令你们让开！”

侍卫们纹丝不动。

她只好转身奔向老夫人的院子，想请求婆母出面解除她的禁制。

可却被告知，老夫人一大早就出城礼佛去了，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

她只好又回到府门口，不顾侍卫们的刀剑就往外走。

“我一定要出去，你们拦不住我！除非杀了我！”

侍卫们也慌了神，平日里，夫人都是和蔼可亲，温声细语的，从未见过她如此坚定的一面。

“你要如何？”

卫冥华缓缓踱步走到杜潇芷面前，蹙着眉，他大老远的就看见杜潇芷在门前吵闹。

“你又要去哪？”卫冥华神色阴沉。

凌厉的目光刺的杜潇芷呼吸发窒：“让开！我母亲病了，我要去溯溪山。”

卫冥华没让路，只冷漠盯着她。

卫冥华惦记着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杜母，顾不得跟他纠缠太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擦肩而过时，手猛地被攥住。

她错愕抬起头，看着男人幽沉的眸子：“你……”

话还没说完，卫冥华直接把她拉回了府，‘砰’的关上门。

“杜潇芷，你还要闹多久才肯消停？”

杜潇芷声音沙哑：“我到底闹什么了？又怎么样才算消停？”

卫冥华ʟʐ皱起眉，看起来不相信她。

杜潇芷看着男人眼里的冷漠，焦急中浮起不解。

她很想知道，他对这段感情到底有没有抱有一丝愧疚？

可现在俨然不是介怀这些的时候。

杜潇芷深吸口气，冷静述说：“卫冥华，我真的没有和你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本心。”

“打从你接少从蓉过来开始，我就知道你从没放下过她，你因为跟她赌气才娶了我，我也认了。”

“可我现在真的不想继续了，我母亲病了……”

说起母亲，她才哽咽几分：“卫冥华，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离开吧。”

可话落，男人却黑着脸一把夺过她的包袱。

杜潇芷错愕，下意识去抢回：“你干什么？还给我！”

卫冥华抓住她伸出的手，鹰一般的目光笼罩下来：“你这些胡言乱语，我就当没听过，但圣上赐婚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别再给我惹麻烦。”

男人的冰寒刺的杜潇芷一阵无力。

“我只不过要去溯溪山求医，怎么就给你惹麻烦了？你不准我走，若让我母亲错失治疗的机会，你难道就不亏心吗？”

沉寂间，卫冥华冷硬的嗓音像熔岩灌入她的耳朵里——

“当初是你非要嫁我，我才求的赐婚，在将军府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就算结果不和你意，也是你咎由自取。”

第9章

这番话让杜潇芷如至冰窟。

认识卫冥华这么多年，她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一面。

卫冥华却只吩咐道：“看好夫人，不许她再踏出将军府半步！”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军府。

看着男人冷决的背影，杜潇芷双腿陡然发软，差点栽在地上。

忍着心头的寒意，她深吸了口气逼回眼眶的酸胀感，回到梧桐院。

……

梧桐院偏院里。

浓重的药味弥漫着这个小小的房间，杜潇芷一进去，便见已经醒了的杜母正吃力去够椅子上的茶。

“母亲！”

她忙跑过去倒了水，小心喂给杜母。

杜母喘了几口气，疲惫的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啊潇芷，娘又给你添麻烦了……”

杜潇芷酸着眼摇摇头。

明明她才是那个该道歉的人，反而是母亲先说对不起。

她握住杜母干瘦的手，哽声开口：“母亲，是潇芷不好，没有尽到做女儿的孝心，让您操劳了一辈子……”

杜母苍白一笑，像儿时一样揉揉杜潇芷的脸：“傻孩子，当娘的只希望儿女幸福啊。”

说着，她眼中泛起泪光：“……其实娘知道自己身体有毛病了，进京来也就是想看看你，不然怕以后就没机会了。”5

听到这些话，杜潇芷心如刀割。

她蹭着母亲长满茧的掌心，决堤的眼泪淌了满脸：“母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逛京城，逛庙会，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之后几天，杜潇芷一直在梧桐院照顾杜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