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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他眼中已是一片沉寂。

“同样的问题，我曾经也想问陆尊者，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陆尊者，我永远记得你的好，但我们别再见了。”

说完，温九安扭头就往山上的清幽居走。

陆芙蕖还想上前，却被三人拦住。

芽芽展开手臂拦在门口。

武瑛单手向前，做出了明显的拒绝姿势。

李青璇说出的话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道友止步，这里是无情道宗，还轮不到你肆意妄为。”

陆芙蕖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九安的背影在结界内消失。

她身形一颤，泄力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中那个乖顺讨巧的少年人，和眼前这个转身离去的背影，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陆芙蕖不明白，曾经满眼孺慕之情的少年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快。

又或者，一直都没认清自己感情的人。

不是温九安。

而是她。

第18章

陆芙蕖在清幽居山下站了很久。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才不再停留。

上俢界四季如春，风景宜人。

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冷得发抖。

明明在温九安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她除了惊愕，就是自我反省。

自己怎么能喜欢上亲手养大的孩子？

这太荒唐了。

可就在刚刚，就在她眼睁睁看着温九安，从她面前离开的那一刻，她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慌来自何处。

那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温九安的惊慌。

可现在，她似乎已经失去他了。

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细节浮现脑海。

原以为距离可以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明白仰慕与爱情不同。

到头来，深陷其中的，却是她自己。

正如温九安所说，躲着的人一直是她，对他视而不见不闻不问的也是她。

怎么他真的走了，不再纠缠，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愿面对。

不愿面对那个，听到温九安说喜欢时，悸动的自己。

许久。

陆芙蕖停下脚步，望着漆黑的夜空苦笑出声。

……

另一边，清幽居。

灯已经熄了。

四间屋子里都异常安静，只有极轻极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四个人都没睡，也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温九安走出屋门，坐在石凳上，一言未发。

今天去见陆芙蕖，也只是为了弥补没有告别的遗憾，无论如何，昆仑仙山、陆掌门对他有恩，要是陆芙蕖不来，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打扰。

可她来了，他终究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一声浅浅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能叹气哦，会把好运气吹走的。”

温九安身后，芽芽声音很小，却轻轻地传进了每个人耳中。

李青璇打开门出来，抬了抬手戴上独目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听清别人说什么似的。

“原来你们都没睡啊。”

“芽芽说得对，不能叹气。”

武瑛罕见出声，众人这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坐在房顶上。

李青璇推了推独目镜，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小声问：“九安，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陆尊者吗？感觉她……好奇怪啊。”

“是啊，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像是……我也不知道，但也觉得她怪怪的。”

芽芽蹲在地上扒着石桌补充道。

小橘眨巴着一双圆眼睛，和芽芽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多了条小尾巴一甩一甩。

温九安沉默许久。

他长身玉立，抿着唇，斟酌片刻才说：“她讨厌我。”

黑暗里，武瑛眉头一皱。

“那不是讨厌一个人的眼神。”

他的声音平静，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温九安闭了闭眼睛，将堵在胸口的浊气挤了出去，继续说：“她原本对我很好，在我成了孤儿以后，对我照顾有加。”

“可我却喜欢上了她，我跟她表明了心意，之后她就开始讨厌我了。”

“哇……”

斜对面的李青璇感叹一声：“你跟她表明心意哎，太勇敢了吧！”

温九安心中一滞，错愕开口：“你们不会觉得我喜欢养大自己的陆尊者，很荒唐吗？”

第19章

“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武瑛声音淡淡的。

“就是，就算有血缘关系的，不也能在一起吗？凡间那么多，外甥女嫁给舅舅，姐姐嫁给弟弟，皇帝娶了小妈，表兄妹成亲……”

芽芽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李青璇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芽芽你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武瑛握拳掩唇，轻轻一咳：“别说了，有点冒昧了。”

芽芽嘿嘿一笑：“没有，这些也都是我听说的。”

几个人这么一打岔，清幽居里的氛围立即轻松了不少。

说着说着，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温九安身上。

“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离你小……离那个女修远一点吗？”

李青璇接着问。

温九安摇摇头，目光看向窗帘间隙渗进来的那缕月光，回忆起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丹修，只希望自己能被陆芙蕖需要。

那时正是仙魔大战，天地浩劫，上下修界联合一心，可药庐里的伤患还是一批接着一批，他在药庐里帮忙，偶然遇到了一位病患。

他修为尽散伤得很重，大限将至，无儿无女，无人照料。

起初偶尔还能来几个探望他的弟子，后来，他的弟子也全部牺牲在了那场仙魔大战中。

他的床上堆满了剑谱，每天不停写写画画，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很少有人愿意靠近他，只有温九安总想和他多聊几句。

日子一长，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把他也当成了自己的弟子，总有说不完的话，教不完的剑招。

温九安被这一道道寒芒吸引，干脆专职照顾起老人。

不在医庐的时候，他还会去藏书阁，查找典籍自行修炼。

或许因为他是天生剑骨，他的修炼速度异于常人。

越是练剑，他就越是被吸引。

可老人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在医庐里强撑三年，一天不如一天。

弥留之际，他只留给温九安一堆剑谱、和一封信。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无为而为，方得始终。

云渺子。

或许，他从那时起，就看出了他的执念吧。

可惜他最后还是被陆芙蕖送进合欢宗被迫调教成了众人的炉鼎，最终道心破碎、身死道消，辜负了他的教导。

想到这里，温九安闭上了眼睛，语气中难掩哀伤。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修成无上剑道，守护苍生，我不能食言。”

他要见云老剑仙，他要在他倒下之前，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天地。

那一张张剑谱，一句句教导，他一刻也不敢忘。

他永远记得，病床上，老人佝偻的病体和挺直的脊梁。

……

本以为见过面之后，陆芙蕖就不会再来。

可第二天，温九安还是在宗门里遇见了她。

她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路边，惹得行人侧目，让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