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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别墅。
　　池照野扶着雕花楼梯扶手踉跄而上，月光透过穹顶玻璃斜斜切过他的脊背。
　　推开门时，檀木门框磕在墙面的闷响惊醒了悬浮的尘埃，他猝然屏息，仿佛又嗅到雪一样清冷的气息缠绕着藏香尾调，那是白玛洛桑发间永恒的凛冽芬芳。
　　很快回过神，普通的精装房映入眼帘，没有一丝与她有关的痕迹。
　　欧式水晶灯投射着刺目冷光，照得满室苍凉。
　　眼泪比情绪来得更快。
　　他一下失去所有力气，滑落在地上，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半年前暴雨夜，他将白玛洛桑抵在这面墙上，掌心还残留着她旗袍盘扣崩裂时震颤的触感。
　　那时她眼中凝着终年不化的冰川，却在他扯落松石耳坠时泛起破碎涟漪。
　　如今墙纸接缝处仍嵌着半粒青金石碎屑，在月光里幽幽发亮。
　　内心的痛苦再次喷涌而出勒住了他的脖颈，像是从前的在池照野掐着他的脖子质问。
　　为什么做得这么绝？！
　　他真的这么恨她吗？
　　半年前，他用了所有手段把她捆在身边，想要像对待曾经的池母那样。
　　只要他还有十块钱，一块钱，甚至是一分钱。
　　是不是就能永远把她拴在身边一辈子，那他也愿意。
　　那时被狠意裹挟的他，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原本只想通过靠近别的女人去刺激她。
　　明明刚开始还能看道白玛洛桑眼中的痛楚，可到后面，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多么狠心！
　　可他从未想过，她会死！
　　只有死亡，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结果。
　　后悔吗？
　　池照野捂着脸喘息，紧咬的牙关都能尝到一丝铁锈味。
　　漫长的黑夜陪伴着他，池照野靠在地上拿出手机浏览网上的言论，到处都是白玛洛桑的截图和人们唏嘘的话语。
　　“这么年轻的女孩就这样没了，多么遗憾……”
　　“谁知道她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没点特殊手段谁信？啧啧......”
　　“没有证据不要造谣啊”
　　原本被封杀的白玛洛桑离世，与她有关的消息再次喷涌而出，挤满了平台各大界面，有人看戏、有人为了流量、也有人拱火。
　　措那村现在过得很好，村里的小孩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池照野用力甩开手机，蜷缩在黑暗里无声喘息。
　　可没有她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漆黑的房间里，幕布上的节目暂停着。
　　画面里停留在白玛洛桑垂眸的侧脸上，往日漠然的面孔温柔得不像样。
　　池照野就赤红着眼看她，屡屡被带回记忆中的雪山下。
　　洛桑……他蜷成胎儿的姿势，额头抵着冰冷屏幕。
　　他神色苍白伸手想要触碰时，触及冰冷的墙面才回神，心悸得跪倒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
　　整个房间里贴满了雪山和她的海报，密密麻麻。
　　一旁的手机响了很久，池照野也没有理会。
　　不吃也不喝，守在房间里，不管不顾。
　　意识模糊间，忽地一声叹息。
　　瞬间为池照野的眼中点亮一缕光，他慌张抬头去寻。
　　神情惶惶得不像他：“洛桑、洛桑？是不是你……”
　　“我好想你，你别走好不好？”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甚至有些哽咽，池照野脱力倒在地上，猛然咳嗽起来，颓废又萎靡。
　　那声叹息短短一瞬，如云烟散去，再也没有出现。
　　自从上次车祸后。
　　像是她，又像幻影。
　　大起大落间，熬了三天三夜的池照野终于昏睡过去。
　　不断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