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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玄羽那孩子没和您说？真是太不像话了。”

灵帝眼底倏然闪过一抹愧疚，在心底无声开口——

对不住，玄羽，本君知道这事不赖你，改日给你和凤梧军送些灵界特产过墟天渊道歉。

漓沅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思绪始终陷在那一句“玄羽的父母在二十日前被魑魅所伤，陨落”。

她眼底的神色瞬息万变，有罕见的震惊慌乱，还有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愧疚悔恨。

二十天前，玄羽确实找过她，那时她正路过天河，要去找墨尘商议些关于神树的事。

玄羽拽住了她的袖子，脸色苍白的盯着她：“师尊……”

而在他身旁，波光粼粼的天河水反映在他的侧脸上，闪动着一些细碎透亮的光斑。

漓沅已是上神，有窥见未来之能，当时的她预见，若是她不佛开玄羽的手——

玄羽就会身形一晃，拉着她一块坠入天河中。

冰冷的天河水将两人头顶全数淹没，漓沅会在水中给他渡气，随即，玄羽会紧紧搂着她的脖颈。

那一幕，几乎让漓沅失去理智。

她回过神，心中顿时懊恼无比，伸手猛然推开了玄羽。

她可是他的师尊，怎么能，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动旖旎心思？

第12章

他们之间相差上万年，年龄悬差太大，漓沅始终坚定的认为她对玄羽的感情，仅仅只是亲情。

就连他们最初的相遇，也不过是长辈对天资卓越小辈的珍惜。

这些年她对玄羽的好，也不过是看在他族人皆守在墟天渊，对他存了几分怜悯之心而言。

这九十九年来玄羽对她的追求举动，她也只觉得幼稚且好笑，绝对没有一丝心动。

想通这些，漓沅的心里却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无比沉甸，心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

下一瞬，灵帝的声音更是将她的思绪拉回。

“您是上神，若想玄羽带回天外天，自然可护他安宁无虞，可玄羽那孩子也说过……”

灵帝眼神缥缈几分，面前仿佛浮现了玄羽一身白衣，坚定对他说道。

“若为仙者始终畏手畏脚，那还修什么仙？”

“玄羽始终认为，只有在生死厮杀之际，才能感悟天地。”

听见灵帝口中的玄羽是一个这么有主见的孩子，漓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的眉眼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再也听不下去，漓沅直接遁形离开，回到了天外天。

一连七日，她都在梵音宫诵经，一遍一遍自虐似的念着清心咒，才堪堪压住心底的怒火。

墨尘来过梵音宫陪她，从早到晚脸上都挂着笑：“这是我选的一些请柬款式，你选一款，到时候我们再亲手剪出一个一个囍字，好送福给诸仙。”5

漓沅淡然掀眸，随意的挑了一张。

墨尘看了一眼，神色微僵。

见状，漓沅轻声道：“不喜欢？”

看着那张凤凰雕花镂空的请柬，墨尘笑了起来：“阿沅喜欢这个，那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他让漓沅挑完请柬后，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一旁画着自己嫁衣和漓沅嫁衣上的祥云图案。

“为什么这么上心？这些事情让仙娥们做就可以。”

墨尘神色一愣，隐隐约约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可他却没多想，抿唇笑道：“因为墨尘喜欢阿沅，所以，每一样，都想做到最好。”

漓沅正在捻动佛珠的手顿住了，目光沉沉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画完图案的墨尘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梵音殿。

“喜欢，所以才每一样都想做到最好吗？”漓沅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晃神中，一个小仙娥推开殿门，低着头走进来把殿内的紫檀熏香换成了沉水香。

“怎么突然换香？”漓沅失神看着香烟袅袅的炉子，语气中有着她无法察觉的失落和低沉。

仙娥支支吾吾，想说“尊上你不是最喜欢沉水香吗”，可话到嘴边始终出不了口。

漓沅在一千年很喜欢沉水香，不曾将玄羽接入幻月宫之前，她会亲自调配沉水香。

后来，因为玄羽一句“紫檀熏香和师尊更般配”，漓沅就再也没用过沉水香了。

因为喜欢，所以每一样都想做到最好。

可喜欢不一定是男女之情……

正在此时，她身上的传音石忽然发起了五彩霞光。

漓沅倏然睁眼，有些激动的施法接通，茫茫云雾升起又散开，一道婀娜的身影浮现——

是的夜寒仙君，六百年前为情所困跳诛仙台被玄羽拦住的仙君。

满心的期待落空，漓沅眉眼冷空：“为何是你？”

“玄羽之前把他的传音石卖给了我。”

漓沅心底升起一抹自己也说不清的恼意，可她态度到底也缓了几分。

下一瞬，只听夜寒再度开口。

“神尊，玄羽昨夜失踪了，凤梧军在墟天渊怎么找也找不到——”

第13章

玄羽失踪了？

这个消息将漓沅打了个措不及防，墟天渊那种地方，多呆一刻都有生命之危。

可她脑海里又浮现一种念头，会不会是玄羽在设计引她过去？

他像是从前和她赌气一样，赌气到最后，她不愿意见他，他就站在她屋外演戏。

试图用苦肉计把她引出来。

等她无奈拉开门时，玄羽又飞快把她拉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师尊，我们去凡间抓狐狸玩好不好？”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漓沅哪能不知道他是想扒了人家狐狸的皮做狐裘，沉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胡闹。”

听了这话，玄羽挑了挑眉，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焰，转身大步走了：“知道了。”

回过神，漓沅沉默片刻，才看向传音石里的夜寒仙君。

“我会去找他的。”

说完，她一挥袖，用法术切断了两人的传音，而后疾步离开了幻月宫。

漓沅到墟天渊的时候，就和一群凤梧军打上了照面。

看着他们神色焦急，像一团无头苍蝇的模样，漓沅心头忽然升起一抹不安的预感。

玄羽不会真的失踪了吧？

她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齐聚在了她的身上。9

更有将领喜极而泣，看见她，宛如看见救星。

“上神来了！”

“快救救我们将军吧，他昨夜在巡逻的时候失踪了，估计是误入了墟天渊腹部之地！”

“他进了里面？”漓沅听完事件起末，走入场中。

她望向众人身后寸草不生，尘沙飞舞的墟天渊，下意识用神识去探查，发现了属于玄羽一丝细微的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不再犹豫，漓沅嘱咐了众人一番，便顺着玄羽的残留气息，步步往前走。

从外围到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越往里走，从寸草不生，到树木稀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葱郁木林。

月光微弱，漓沅一眼就看出树上的藤蔓都已成了精，只是碍于她的存在不敢像寻常一样扭动。

她转动视线，只见四面八方都有枯树靠近，铺天盖地朝她压来——

漓沅本想驱散妖邪，却在一瞬间看见了玄羽的虚影，掐诀的动作立即顿住。

旋即，周遭环境骤然变化。

冰雪严寒，天地间白茫一片。

下一瞬，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闯进她的耳畔。

“灵儿？”

漓沅浑身一僵，迅速的转身，只见玄羽紧紧的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神色怔愣的看着她。

她脸色一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玄羽没理她，只是默默给怀中的女子输送着灵力。

见他无视自己，漓沅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抬手就用法术将玄羽拽了过来，死死的拉着他的手。

“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就敢来驻守墟天渊，跟我回去！”

玄羽皱着眉甩了一下她的手，没甩开，顿时连声音都有些恼怒：“放开。”

“不要耽误我救人！”

漓沅才不管他的挣扎，连拉带拽就要带人走，“救人？她被煞气入侵，如果要救她，就必须缔结共生契，用你的寿命续上她的命。”

“可她是你的谁——”

话还没说完，一道灵力猛然打上了她的手臂，火烧的灼痛瞬间传来，漓沅下意识松开了手。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的徒弟，轻声道：“你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玄羽神色罕见的严肃盯了她半晌，旋即转头看向那个伤痕累累的女人，眼神中的冷漠被温柔取而代之。

“她不是外人，她叫洛灵儿。她是我在凤梧军队里的暖床人。”

第14章

漓沅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向洛灵儿。

她想过玄羽会死在墟天渊，更恶意揣测过玄羽会带着凤梧军和灵界造天界的反，唯独不曾想过他会喜欢上别人！

更没料到过，她听到这个消息，心脏开始撕裂般的泛疼。

“我杀了她，就不会有外人知道了。”

漓沅的声音极轻，却在久久在玄羽耳边回荡。

他在雪地里风中凌乱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的师尊说要杀了他的暖床人！

身体血液瞬间逆流，成了慌乱。

在一道金光直直刺向洛灵儿的那刻，玄羽下意识挡了过去，紧闭双眼。

一旁的漓沅连忙将法术收回，反噬的力量让风云涌动，金色的光芒瞬间掩盖住天地万物。

她生生忍住喉间涌上的那一股腥甜，朝玄羽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