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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破碎成空。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顾芷柠的声音：“母后，你要为谁准备贺婚礼？”

裴旻知起身站到一边。

顾芷柠进来看见裴旻知之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皇后似笑非笑的开口：“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顾芷柠也不隐瞒，直接说：“儿臣想让母后挑选几个家世好的大臣，为我和舜臣操持婚礼。”

裴旻知恍然，京中是有这么个风俗。

待嫁女子可以请人为自己操持婚礼，请到的人家世越好，这段姻缘也就越圆满。

从前顾芷柠对这种风俗不屑一顾，但为了白舜臣，她丢了偏见，只求一个圆满。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裴旻知握紧了手，突然上前一步：“公主殿下，臣可以吗？”

顾芷柠一双丹凤眼定在他身上，神情若有所思。

若论家世，出身昌远侯府，又被陛下和皇后亲自养大的裴旻知自然再好不过。

她眉眼舒展，但还是问了句：“你当真心甘情愿？”

裴旻知对上她质疑的眼，神色平静：“是。”

就当报答顾芷柠护他在深宫中十年的恩情，还完恩后，他才能走的无牵无挂。

第4章

听见他的回答，顾芷柠眼神一凝。

明明是她期盼的回答，可看着裴旻知的样子，她却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最后，她点了点头：“如此最好，那剩下的人选便不用母后烦心了。”

她坐在那里，看见裴旻知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突然开口。

“旻知，晚些本宫会和带舜臣去你宫中，明日就是他生辰，画像必须今天画出来。”

皇后放下茶杯，有些怒了：“顾芷柠，旻知身子还没好。”

顾芷柠声音冷然：“不过画像，费不了什么功夫。”

“你！”

裴旻知看着顾芷柠，一点点按下心内刺痛，低声道：“既然公主殿下有令，旻知从命。”

顾芷柠这才满意，起身告退，裴旻知默然跟上。

裴旻知跟在顾芷柠身后走过长长的宫道，就像从前那样。

只是从前，他们会并肩而行，如今却是一前一后，界限分明。

直到走到宣武门，顾芷柠停下脚步：“本宫去接舜臣进宫，你也快些回去准备。”

裴旻知动了动唇，最后朝她行礼：“臣告退。”

不过半个时辰，顾芷柠就带着白舜臣再度出现在裴旻知面前。

她竟还抽空去换了身碧绿青松的宫装，跟一袭水色长袍的白舜臣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顾芷柠牵起白舜臣，坐在离裴旻知不远处的树下，十指紧扣。

她看着怔忪的裴旻知，淡淡出声：“可以开始画了。”

阳光洒落，刺得裴旻知眼眸有些疼，他用力眨了下眼，提笔作画。

随着纸上的人影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多的记忆也喷涌而出。

他十二岁时，顾芷柠开始接触国事，却雷打不动的每日抽出一个时辰陪他。

他十四岁时，顾芷柠以公主之尊，奇珍异宝像水一般送到了他宫中。

他十六岁时，顾芷柠与他坐在观星台上看着天上划过的流星，坚定说出今生今世都护着他。

桩桩件件，都成了此刻裴旻知难以言说的痛处。

他看着画作上已经成型的两人，只觉得笔上沾的不是墨，而是他的血。

等他停下笔后，顾芷柠迫不及待上前，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

“旻知，这是本宫见你做过最好的一幅画，本宫很满意。”

她明明爱不释手拿着那幅画，可裴旻知明白，这是因为画中人是她与挚爱。

她的欢喜，半点都跟他无关。

裴旻知低了头，拼命压下眼底的猩红：“公主殿下喜欢，是臣的荣幸。”

“臣以此画恭祝公主和驸马爷，鹣鲽情深，白首偕老。”

顾芷柠手上动作一顿，然后说道：“叫驸马爷太过生疏，不如叫皇姐夫。”

她凉薄的美眸里难得多了一分认真。

“无论什么时候，本宫永远是你的长姐。”

长姐，不过十来个笔划，却将他们的十年说的明明白白。

裴旻知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了顾芷柠身边的白舜臣，木然说道：“好，我知道了。”

白舜臣看着他，轻声开口：“明日生辰宴，还请侯爷赏脸，府中邀请了许多世家小姐，侯爷看看有没有合得上眼缘的。”

裴旻知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正要拒绝，就听顾芷柠一声轻笑。

“舜臣，他都还没喊你一声皇姐夫，你就准备为他的婚事操心了？”

白舜臣却是没有反驳。

顾芷柠转眼看向裴旻知，沉吟几秒后开了口。

“不过你也确实该考虑婚事了，明日你就去看看，本宫会亲自为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妻子。”

第5章

她的话炸响在裴旻知耳朵里，震的他脑海中一嗡。

但很快裴旻知就回过神来，他看着顾芷柠，摇了摇头：“多谢公主殿下，但不必了。”

毕竟，他已经是周将军周秋潆的夫君，在京中相看别人，实在不妥。

顾芷柠脸色一沉，到底没说什么，带着白舜臣转身离开。

当初跟裴旻知一同前往边关的侍女青芝不解开口：“侯爷，为何不告诉公主殿下您已成亲？”

裴旻知看着顾芷柠和白舜臣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扯出一抹笑意。

“这件事在她大婚之日告诉她，会更好。”

顾芷柠身为公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无论他送什么贺礼都显得稀疏平常。

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好消息，一定是顾芷柠最想要的。

裴旻知收回视线，轻声道：“跟我进来，收拾要离开的东西。”

离周秋潆回京述职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算上路程，他最多还能在京中待二十天。

有些事情，该早早的准备起来了。

回到寝殿内，裴旻知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的一切。

各种字画，除了陛下赏赐，就属顾芷柠送的最多，窗边的书案，是顾芷柠亲手做的，就连他床帏上的流苏下，也坠着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顾芷柠让他的世界里处处都是她的影子，可最后，她不要他。

裴旻知无声的笑笑，喊住了正要装字画的青芝。

“就拿一些防寒的厚衣服和几件常穿的衣服就好，其他的，一个都不用带。”

青芝愣了下，随即笑道：“侯爷说的是，等去了边关，这些周将军都会为您添置的。”

裴旻知没应声，任由青芝收拾去了。

很快就入了夜，裴旻知坐在床边看着书，却听见窗外一声响。

他猛地看过去，就见窗户被一只纤手推开，顾芷柠就这样翻了进来。

裴旻知看着步步逼近的顾芷柠，惊的心脏狂跳，他怔然出声：“公主殿下……”

话还没说完，顾芷柠整个人就压了下来，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昏暗的床榻内，两人身形交缠，顾芷柠捏住裴旻知的下巴，带着酒气的呼吸中充斥她独有的肆意和野性。

就在她靠近的那一瞬，裴旻知用力推开顾芷柠，竭力压低嗓音：“顾芷柠！”

这一声似乎让顾芷柠恢复了些许意识，她下意识坐起身来，正对上裴旻知无措的眼。

她同样变了脸色，眼里第一次有了失控的怒意。

“裴旻知！你对本宫做了什么？为何本宫会在这里？”

裴旻知没错过她眼底的厌恶和排斥，他沉默片刻，冷静出声。

“如今正是宫中侍卫轮值的时候，公主可从正门出去，等您回宫醒酒后，大概会想起来。”

顾芷柠看着他单薄凌乱的里衣，视线像是被什么烫了下，立马收回。

她红唇紧抿，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她脚步声远去，裴旻知才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夜，他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裴旻知正穿衣，就听见门外响起宦官的声音。

“公主殿下口谕，请侯爷带上血珊瑚即刻动身，前往白府为白公子贺寿。”

青芝停下动作，轻声道：“侯爷，您要去吗？”

裴旻知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笑了笑：“公主为主我为臣，怎能不去？”

从前是他看不清，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