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
遇“鬼”记
郭训民
小时候,我的胆量并不大,但在经历了三次遇“鬼”之后,才真正明白了世界上并没有“鬼”,胆子也一点点大起来了。
第一次遇“鬼”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上学可不像现在,车接车送像官员似的,能按时去上学就不错了,放学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给羊割草是我放学后的主要任务,放学到家赶紧撂下书包,背上畚箕,拿起小铲子,去堤河南边的地瓜地里割青草。地瓜地里的草还真不少,这儿一丛,那儿一片,我越割越有劲,把畚箕都装满了还不愿停手,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了张林附近。这张林是一片坟地,高大的坟茔坐落在地瓜地里,平时从那儿经过,心里都害怕,今天怎么会来到了这儿呢?更要命的是,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暮色四合,在地里干活的大人都回家吃饭了,孤零零的我不敢回家了。我想等大人路过这儿时,带我回家,结果越等天越黑,地里根本就没有人了,小小的我只能独自过张林了。我心中害怕,禁不住向那几个硕大的坟头望去,天哪,一座坟跟前个白色的东西,一会儿出来,一会儿隐去,肯定是“鬼”来截我了,完了,今天我的小命算是交代了。又一想,羊还饿着呢,我不能被他截住,我得赶紧回家呀!手里的铲子就是武器,拼了吧!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背起畚箕向白影子走去。白影子还是时隐时现,走到近前,我举起铲子,大喝一声,那白影子汪地叫一声便跑了。原来是一只白狗,在坟头不知扒什么东西,怪不得它时隐时现呢。我松了一口气,背着畚箕快速回到家,把草喂给羊,向母亲说了刚才的经历。母亲怕我吓掉魂儿,轻轻揪着我的耳朵,喊着我的名字,把我的魂儿给叫回来了。
第二次遇“鬼”时我已经上了中学。我家住在村子里的最西头,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古庙的遗址,残破的砖瓦中夹杂着一些恐怖的传说。经历了张林遇“鬼”事件后,我的胆量大了不少,但那夜“鬼”叫事件又把我吓得不轻。那天,大哥二哥都没在家,我自己住在空荡荡的南屋里,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在我向同学借了本《第二次握手》,这本书可以陪伴我度过漫漫长夜。点上昏暗的煤油灯,翻开那本书,我走进了苏冠兰和丁洁琼的爱情故事里,看到后半夜,一股困意袭来,我连灯都没吹就睡了,没人作伴的我还是有点胆怯的。睡梦中,我被“欧”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这声音异常清晰,好像从北堤的方向传来的,我再也睡不着了,联想到恐怖的传说,我断定是“鬼”出来了,他们知道屋里就我自己,一定是冲我来的。就在我极度害怕的时候,“欧”又一声拖长声音的叫声,从古庙的方向传来,坏了,“鬼”已经快到我住的屋门了,如果被他堵在屋里,我命休也!我不能在屋里等“鬼”来抓我,必须和“鬼”拼死一搏,我一骨碌爬起来,找到我当时练武的木棍,冲出屋去。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站在屋门口,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又来到外面的大道上,也没见什么“鬼”的影子。我刚回到屋里,“欧”的一声从南堤的方向传来,这次我听出来了,怎么像我侄子的声音呢,不能啊,他怎么会在这半夜三更的乱叫呢,我一时疑惑不解。直到很多天之后,我才真相大白:果然是我那当队长的侄儿夜里看护队里的庄稼,发出吓唬小偷的声音,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这几声差点把他三叔吓死……
在曹庄高中上学时,晚上回家,我第三次遇到了“鬼”。记得那是金秋时节的一个周末,在学校吃过晚饭,已是月上东墙的时分,学校离家只有四里路,我要回家拿咸菜。那时家里没有自行车,我乘着月色,步行回家,从曹庄到郭堤口是一条宽阔的大路,两旁是新栽的杨树,月影婆娑,微风徐徐,走在路上的我好不惬意。我大声地唱着“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没等我唱完第三句,我往北面的大堤上一看,啊,大堤脚下怎么那么多人影啊,他们在干什么呢?细思考,不对,黑天谁会去那儿呢?一定是“鬼”,要不,我走他们也跟着走,肯定是我又遇到“鬼”了。此时的我赤手空拳,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鬼”呢?我得争取主动,快速爬到杨树上,折下一根大树枝,有了“武器”,我的胆子也壮起来了。据说“鬼”怕声音,我就用双手快速甩动杨树枝,用“呜呜”的声音吓跑他们吧,谁知这招根本不管用,大堤脚下的“鬼”影反而越聚越多,看来这次我是难逃一劫了。我想,与其被他们生擒活捉,还不如主动出击,赶跑他们。我手执树枝,走下公路,向那群“鬼”走去。怎么,刚才还跟着我走的“鬼”怎么不走了,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再走近一些,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一片割去荫柳后的墩桩,它们在大堤脚下一墩墩排成一片,影影绰绰的月光下,又被我看成了“鬼”。
其实,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所谓的“鬼”都是人们编造出来吓人的,我三次遇“鬼”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说明。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