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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倭寇却在外面肆意欺辱平民，甚至将其他被攻略的城池中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侮辱性极强地唤作两脚羊！

一时间，凌卿辞有许多话卡在嘴边都说不出口。

禽兽......禽兽不如！

但她知道，纵使她现在再怎么愤怒，都不能当着倭寇头子的面表现出来。

她若是就在这里生气了，那些倭寇，便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凌卿辞紧闭眼睛半晌，忽而绽出一抹嗜血邪佞的笑容，“你若觉得那是好东西，那便自己用着。”

她直勾勾地睁着眼，紧紧盯着诚吉部禾格等人：

“既然你们知道两脚羊的典故，想必也是看了不少古籍，也会知道中原的天道轮回之理，不是么？”

“有的人一时风光，突然就像个戏子似的唱了起来，殊不知天下之人，早就想着生啖你肉，你的戏台，说不准马上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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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军中将士的面色更为凝重了几分。

拥有着如此艰苦的守城环境，再看到这些，谁又能坦然处之。

凌卿辞始终淡然冷静，她不会弃城，更不会投降。

她是大颐的镇国公主，是虞家军的脊梁，面对绝境，她只会负隅顽抗。

不一会儿，淮清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眼睛红肿得不行，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将军，我刚刚看了确认过了，倭寇方才宰杀的那些人......其中有六个，正是我当初派出去报信的人。”

凌卿辞微闭眼眸，长叹一声，“也就是说，七个人还是幸存了一个，对吗？”

“是。”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出去，那便还有希望。”

凌卿辞再度执笔，一笔一划，沉着冷静，写起了向大颐朝廷求援书信，盖上金印。

先前那些活下来但是变得病殃殃的信鸽，也不知现在身子好些了没，但是现在别无他法，她也只能再试试这些信鸽，究竟能不能把信给送出去了......

城中的条件已经变得越来越艰苦，就连树根枯草都快不够吃了，之前倭寇放纵的一把火，烧掉了这里太多太多。

守城生活，度日如年，人们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许多存活的百姓开始主动让出自己份额的、已经不能算是食物的“食物”，让给这里守城的士卒。

大家最喜欢下雪的日子，要是有雪，那便吃喝都能管着......

国破，山河亦不在，城冬春未至，也窥不见一草一木。

她在想，二月来了吗？

盛京的梅花，开了吗......

“将军，事已至此，我有一计，愿意试试。”

一道女声突然在她身后传来，打破了她短暂的思绪幻境。

凌卿辞看见是柳宜霜前来，只觉得眼前一酸，“霜儿？”

她唤的是霜儿。

她好像又看见了，十六岁之前在飞鸾宫中的光景。

柳宜霜愣了一下，好久没被公主这么叫过了，便笑着应道：“是我。”

两个昔日光鲜的女子经过战事蹉跎，少了娇艳，多了几分刻骨铭心的坚毅，也更为惺惺相惜。

耳语片刻后，凌卿辞面色恍惚，轻声道：“此举风险甚大，甚至有去无回，你决定好了吗？”

“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有没有出路？将军，为抗倭寇，虽死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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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距离辽原还有二百里路程的一片雪地上，马蹄声纷纷飒踏落下，整个队伍大约有八万人。

队伍最前方的赤色高马上，一个少年身着银色蟒袍，肤白似雪，整个人好像与这漫天的大雪融为了一体。

在他身侧，亦有一位壮士，人高马大，黑甲披肩，威风凛凛。

“太子殿下！！”

白茫茫的雪地上，人们视野尽头中突然多了一个穿着十分狼狈，却在奋力策马赶路的人。

那人几乎是含着泪，朝着领头之人高呼：“真的是您吗，太子殿下？！”

本以为他要这样一路跑回京城，没想到太子殿下已经亲自率兵赶过来了一大半路程。

丹砚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是淮清支援北境时带出去的人，心中顿感不妙：“北境那边可是出了什么情况？”

信使泣不成声，终于把倭寇投毒、虞大将军求援、以及自己从倭寇手中死里逃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少年心房仿佛被绳索勒住，刹那间紧揪起来。

“你且改道，将这求助的消息送往大颐。”他眸色变暗，嗓音却很沉稳，“西丹刚刚经过动乱，能动用的兵力，都已经在这儿了，撑不久的。”

“是！”

穷山荒岭之上，寒风呼啸，满山皆是银装素裹，一望无垠。

冬日沉沦，霞光之下风云大变。

“驾！！全军速进！”

丹砚即刻下令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一身银白色的袍子被狂风吹得劈啪作响。

他眼底缱绻着压抑许久的偏执红意，冻得有些麻木的手却始终紧紧握着缰绳：

“娆儿......我来了。”

第128章 背信弃义

第二日，辽原城中传开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消息——

凌卿辞当初力排众议、亲手提拔上来的柳副将军，居然在昨天夜里，偷偷率领着一小支部队，出城，投奔倭寇去了！！

此事一出，引得每一位将士不满，城中风言风语四起。

就连凌卿辞也是满脸懊悔，以重拳抢桌，怒不可遏：“都怪本将军，当初识人不清......”

“枉费本将军信任她，有心栽培她，怎料她竟然吃不了半点苦头，不过是让倭寇围城几日，竟让她这么轻易地变了心！”

就连孙贺也是愤愤不平，“我当初再说什么也是战败被俘，怎料这个关头，还有人主动降了倭寇？！”

虞苍静默须臾，而后宽慰道：“将军，人心难测，患难见真情，此事也怪不得你......”

身为军中另一位颇有威望的将军，他在这时主动站了出来，替凌卿辞稳定军心：

“诸位将士，世事难料，许多事情都是我等始料不及的。”

“柳副将叛变一事已经发生了，无可逆转，但我等军心仍旧要稳定下来，不然，岂不是着了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的道？”

“那些倭寇越是希望我们有人动摇，我们越是要沉着，方有为将者之大气！”

凌卿辞对昔日的大师兄很是感激，只不过，当她听见所有人都在唾骂柳宜霜的时候，心底终究还是滋味苦楚。

昨日霜儿找到她，便是提出了这样一个计策——

她要以身试险，假意因为受不了城中饥寒之苦，选择投敌，实则趁机在敌营之中探取情报，或是为倭寇制造动乱，好让城中配合突袭......

只为在死局中找到一丝生路。

但是这样的计划，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让城中太多将士知道，所以霜儿在办成大事之前，必须要挨着这些骂名。

“将军，不好了！”

这时一位哨兵犹豫着，前来报信：

“柳副将投敌后，倭寇有意耀武扬威，还让她率着咱们昔日的人马，就在城池底下，向着我军大声招降......”

“她不过是一介废物！从今往后，别再叫她副将！”

凌卿辞骤然冷喝，“好啊，就让本将军好好看一眼，这个背信弃义小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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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柳宜霜怀着忐忑之心试探着投入了敌营，原以为会备受倭寇质疑。

想不到倭寇见她面容尽是沧桑，身躯又削瘦得不成样儿的模样之后，便觉得她是真的受不了苦，诚心归降的了。

“柳将军，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对方的目光既猥琐又讥讽，“有柳将军为天皇陛下效力，何愁夺不来西丹国？”

只不过诚吉部禾格的心思还是稍微谨慎一些。

他想看一看城中守城将士对柳宜霜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态度，于是推她出来，让她去光明正大地招降。

招降语无非还是那几句，缴械投降，好处大大的有。

结果他见满城将士皆是怒发冲冠，一副恨不得把柳宜霜的皮剥下来的模样，让他看得目瞪口呆，彻底惊住了。

守城军那个愤怒，肉眼可见地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装的！

倭寇们的目光，在这时忽然凝聚在城墙上最中心的那个位置——

一女子身披银甲，目光凛冽带着十足的杀意：

“呵，你真是投敌得好！城中物资本就匮乏，如今走了你一个，倒是省了不少东西，呵呵......”

她忽然抬手弯弓搭箭，毫不犹豫地对着柳宜霜，放出一箭！

“嗖！！”

柳宜霜早有准备，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这一箭，一身冷汗暴起。

她似乎被这一箭激得恼羞成怒，高声喊道：“虞大将军，柳宜霜已经仁至义尽了，知遇之恩，从此一刀两断！”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唾骂声传入耳中，可她心田却氤氲着一片赤忱的血和泪。

故国有她的母亲，还有在民间经营着医馆的思思，她们都在等着她回家，她怎么可能投敌？

还有公主......

“霜儿这一生，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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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卿辞突兀的这一箭，打破了两军对峙许久的僵局，原以为攻城战又要一触即发，怎料倭寇居然下令，让柳宜霜直接撤了回营。

诚吉部禾格认为，辽原城中条件拮据，没有援兵，整座城迟早会撑不住的。

他们根本不必主动出击，只需让里面的人慢慢等死即可，看着这些宁死不降的人意志慢慢地消磨殆尽，对他来说，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们的虞大将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说你们颐国的燕阳公主，也是一个武艺超群之人？柳将军有没有见过你们燕阳公主？”

诚吉部禾格用着不太熟练的汉语，向她打听起了大颐内部的情况。

柳宜霜心里一阵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