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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穗喜不自禁,虽然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很想更进一步,可又觉得既然到了皇帝身边,这种事是迟早的,她太急切了反而不好,便连忙应了一声,行礼退下了。
她却浑然不觉,身后墨怀的脸色陡然间就阴沉了下去,眼底凛凛的都是寒光。
想踩着程今夏往上爬?
好啊,朕给你这个机会。
他抬手捏碎了酒杯,心里的火气却死活消不下去——程今夏你可真能耐,闲话被人传成这样,你不是最要脸吗?就由着人这么编排?!
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跟他横!
想起刚才那丫头摸在自己身上的手,他浑身一阵恶寒,语气急促道:“来人,备热水!”
蔡添喜刚听完了香穗的话,还从震惊里回不过神来,冷不丁听见墨怀的声音,连忙扯着嗓子答应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吩咐德春去传话,可话音落下他才回过神来。
下午不是才洗了吗?怎么又要热水?
他心里纳闷,犹豫着走近了一些,却见墨怀脸色黑沉如锅底,却不止是愤怒的样子,还有些气急败坏。
他越发摸不着头脑,有些话却不能不问:“皇上,可要奴才伺候您沐浴?”
墨怀咬牙切齿道:“去传程今夏。”
她造的孽,就得她来弥补。
蔡添喜心里一松,这霉头不用自己去触,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亲自去喊了人,彼时程今夏已经换了衣裳,正守着不算明亮的灯烛翻看从墨怀那里顺来的书。
她尚在闺中时,才名便已经冠绝京都,不论男女,都鲜少能与她相比,连墨怀都曾为她的小词叹服。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学问都落下了,眼下脑子一转,想起来的都是墨怀的衣食住行。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偶尔得了闲,看起书来便如饥似渴。
所以蔡添喜在外头喊了好一会儿她才从书中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公公,有话就这么说吧,我已经睡下了。”
蔡添喜苦笑:“姑娘还是起身吧,皇上要沐浴,传你伺候。”
程今夏的困惑和他如出一辙:“又沐浴?”
谁说不是呢?
程今夏出来的时候,蔡添喜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能妄议主子,可心里编排两句还是可以的。
因着将香穗提上来的事,加上对方现在似乎真的得了墨怀的青眼,蔡添喜多少对程今夏有些愧疚,便提点了她两句:“咱们做奴才的,有时候就得把自己当成物件,哪有什么喜怒哀乐啊。”
程今夏一听就明白了,墨怀今天心情不好,说不得又会找茬发作她,虽说已经习惯了,可她心里却仍旧沉了一下,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公公说的是,程今夏记下了。”
还是浴池,还是兰汤,墨怀已经自己去了衣,正泡在池子里抓着布巾给自己擦洗,半边胸口都擦红了,隐隐还有血丝沁出来。
程今夏一愣,顾不得衣裳会湿,几步踏进池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墨怀脸色黑沉,顺势将布巾塞进她手里:“给朕擦,要擦干净,用力些。”
程今夏抓着布巾有些下不去手,墨怀催促地看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程今夏却将布巾丢到了一旁,抬手摸过他胸口的血迹:“擦成这样……为什么?你怎么了?”
墨怀难以启齿,也越发不耐烦,音调拔高的瞬间态度也凶悍了起来:“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让你擦你就擦!”
他一向是逮着机会就要嘲讽程今夏如今的身份的,这么多年下来,程今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该顺着他才能免于被责难。
可看着眼前那红彤彤的皮肤,她却迟迟没能开口。
墨怀大约是觉得指望不上她了,自己将布巾捞起来,继续发了狠地去擦肩膀。
眼看着肩膀处也要渗出血丝来,胸膛上却忽然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这奇怪的触感僵住了墨怀的动作,他怔怔垂眼看去,就见程今夏艳色的唇正从他红彤彤的胸膛上离开。
“你……”
程今夏浑身发烫,强撑着开口:“别擦了,很干净了。”
墨怀迟迟没说话,程今夏试探着去拿他手里的布巾,可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推开了。
“谁准你轻薄朕的?下去!”
程今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要发作的预兆,心口猛地滞了一下,略带仓皇地逃了出去。
浴池安静下来,程今夏预料的发作却迟迟没有降临,墨怀木头一样戳在池子里,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抬手,捂住了刚才被亲吻的位置,轻轻“嘁”了一声。
第23章不速之客
程今夏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才勉强抚平了心里的难堪,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位不速之客。
沉光自顾自坐在主位上喝茶,瞧见程今夏进来十分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看来程今夏姑姑被人鸠占鹊巢了,连暖床都没轮上。”
面对她的挑衅,程今夏丝毫不以为意,墨怀是和谁睡的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说。
她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光手里的杯盏上:“可惜了,独一件的天青盏,今天被你用了,糟蹋了。”
嫌弃得如此不加掩饰,沉光高傲的姿态顿时有些端不住了,又从她话里听出来这杯盏似乎是个宝贝,手也跟着不稳了一瞬。
她很想现在放下,又觉得如果真的放下了,她就像是被程今夏吓到了一样;可如果不放下,万一真的砸了,她赔得起吗?
她纠结许久,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将杯盏搁在了桌子上。
却不想她刚放下,程今夏就伸手拿了起来,随意往地上一丢,杯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溅开来唬得沉光一哆嗦,她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程今夏语气平淡:“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碰了就不要了。”
沉光被噎得脸色发青,原本想好的要压制她的计划彻底崩盘,她拯救不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家主子说,她今天亲眼看见皇上和那个叫香穗的宫女厮磨,看在你曾经也是世家女的份上,她命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个人要是不除,你迟早会被踩下去。”
程今夏“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都写在了脸上。
沉光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已经让她留在身边伺候了,摆明了就是要替代你。”
程今夏微微一顿,墨怀把香穗留下了吗?
明明之前她们起争执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她忽而想起墨怀对自己的态度,兴许对他而言,宫婢不值得他费心,不管是自己还是香穗,都一样。
她垂下眼睛,脸上镀了一层漠不关心的外壳:“我所求不过是到了年纪就出宫,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要拿人当刀使,要捏准了七寸。”
沉光不曾想她是这么个态度,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行,我就等着看你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
程今夏连回话都懒得,自顾自翻开书看了起来。
沉光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她十分隐晦地看了眼程今夏,目光复杂又忌惮,似是还有旁的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沉光姑娘此来,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吧?”
程今夏忽地开口,惊得沉思中的沉光浑身一颤,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狠狠一咬牙:“我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找你……之前掉进太液池里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当时抓我就是想栽赃我,要是你敢和皇上告状……”
她摆出凶狠的样子来试图威胁程今夏,可一对上程今夏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嘴边的话顿时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啧,”程今夏一哂,嘲弄地昵过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你当时就该有感觉才对啊,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沉光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摊牌,回过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真的是在陷害我?”
她刚才只是想先声夺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而已,却不想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她一把抓住程今夏的手,拉着她就要走:“走,你得跟我去皇上面前说清楚!”
程今夏由着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只是面露困惑:“外头的传言,不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吗?你要我把什么说清楚。”
沉光又是一愣,对啊,什么都还没发生,程今夏要怎么解释?
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程今夏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
“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
程今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
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
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
程今夏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