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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姑姑若是来的时候就说是懿旨，卿瑶又怎敢多言。”

她就只差将皇后伪善明白说出来。

“沈小娘子！”金枝脸上顿沉。

沈卿瑶却只是平静抬眸：“皇后娘娘往日待我不薄，我也不敢抗旨拒绝进宫，只是我前脚才跟陆执年决裂，跟陆家讨还他们往日贪墨我母亲和外祖父留下遗物，后脚皇后娘娘便召我进宫。”

“若是我完好之时自然无人会多嘴，顶多就是皇后娘娘疼惜小辈想要说和，可如今我伤势未愈，满京城又都知道陆执年是如何跟着沈家大郎一起欺我，致我容貌受损，陆家又是如何仗着婚约多年辱我，待堂堂荣家血脉、国公府贵女如同平民小户上门乞儿。”

“皇后娘娘明知六公主生辰宴上定有宾客，却召满身是伤的我进宫，卿瑶倒是不怕丢脸，顶多被人嘲弄几句毁容貌丑无盐之说，可是皇后娘娘一片仁慈之心怕会被人误解，回头再传出她是想要替陆家出头仗势强逼我退让，忍了先前陆家上下欺辱之苦。”

沈卿瑶一日日的跟在云戾身旁，虽只能学个皮毛，可阴阳怪气和毒舌却似模似样。

“卿瑶不敢误了皇后娘娘，金枝姑姑觉得呢？”

随行来的两个宫人都没想到这往日温顺的沈小娘子居然这么大胆子，她们闻言都是大气，其中一人怒喝出声。

“放肆，你竟敢揣测污蔑娘娘？！”

沈卿瑶抬眼扬唇：“我只是以己度人，毕竟皇后娘娘疼爱我，我也不忍见她声名蒙尘。”

“你！！”

那人气得就想说话，金枝沉着眼伸手一挡。

这位浸淫后宫多年的女官脸上已然彻底没了笑容，她只是看着沈卿瑶开口说道：“沈小娘子，娘娘是真心疼爱您的，您何必？”

沈卿瑶浅笑：“我也是关心娘娘。”

“沈娘子，您当真要如此？”

金枝眸色陡然转冷，身上多年积攒威势蓬然而出，让得跟在一旁的花芜下意识的白了脸，就连隔着一道帘后的沈茹也是小脸发白下意识想要冲出去，被铖王妃和云娘子伸手拉着才拦住了动静。

可沈卿瑶却只觉得这般模样的金枝比起她家阿兄不动声色，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如坠冰窖的冷戾差远了。

一个是故作凶狠，一个却是骨子里透出的凶煞，让人下意识就忍不住顺服低头。

卿瑶发现自己居然半点都不怕金枝冷脸，只依旧浅声道：“难道不是娘娘非要如此？”

她用着最温软的声音，说着最剐人的话。

“若在陆家之前，皇后娘娘召我进宫，哪怕是在䧿山之后，娘娘派人问一句我是否安好，我定然无半分迟疑，可偏偏是在陆家之后。”

“皇后娘娘或许当真只是关心我，可是落在旁人眼里难免会添了几分猜忌，我不愿让皇后娘娘背负恶名，且眼下全京城都知道我与陆家的三日之期，不如就等陆执年和陆家将这些年从我手中贪墨之物全数归还，我与他们两清之后，再进宫去与皇后娘娘请罪。”

“金枝姑姑觉得如何？”

第89章扒了陆执年一层皮！

哪怕是金枝的涵养，这一刻也险些绷不住脸。

如何？

当然不如何！！

她今日会来本就是因为陆家的事情牵扯到了四皇子，否则皇后娘娘根本不会掺和区区小辈之事。

纵然沈卿瑶闹的再厉害又能如何，只要没有皇后松口，她跟陆家这桩婚事就散不了。

皇后娘娘原本就是打算召沈卿瑶进宫看能不能稳住她，就算稳不住也能拿着婚事做条件，将陆家那起子事情遮掩过去，若真等到沈卿瑶跟陆家清算之后再进宫，那四皇子怎么办？！

这沈卿瑶是故意的？！

金枝胸口起伏没了耐心，忍不住染上了几分急怒：“沈娘子是想要抗旨？”

“卿瑶不敢，只是我身子虚弱，容貌被毁，实在不敢进宫，皇后娘娘若真想强召也行，只到时我若不小心受惊出个什么事，也望皇后娘娘莫要怪我。”

沈卿瑶说完之后就突然伸手扶着头，连声音也跟着虚弱，“果然是伤势没好，站久了有些头晕。”

“你……你……”

金枝被沈卿瑶这番堪称光棍的话气得脸皮子发抖。

这沈卿瑶几时变得这么无赖了？

她竟敢要挟她？！

金枝刚想开口说什么，瞧着一边扶额“病弱”又一边歪着头看她的沈卿瑶，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那位因为殴打孙女致其吐血晕厥，被云戾废了一只手后不允任何人替她看诊，后来还闹到了朝堂之上，最终“名满京城”落得恶名贯耳的沈老夫人。

她脑子里如被轰雷劈中，瞪大了眼看着沈卿瑶，这小女娘装晕装得这么熟练，一副早经历练深谙碰瓷之道的模样，那上一个被她这般对待的倒霉蛋是谁？

金枝眼皮子一抖，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了回去。

沈卿瑶伸手拉着花芜扶着自己，斜靠在她身上：“罢了，我也只是担心皇后娘娘被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连累，不过皇后娘娘若真要见我，也不必三日后六公主生辰了，我现在就随金枝姑姑进宫吧，想来就是晕在了宫里，娘娘也能送我回来。”

金枝见她说话间就想上前连忙急退了两步：“不必！！”

“金枝姑姑？”卿瑶茫然。

金枝脸是发白，一副生怕被卿瑶挂上的模样对她避之不及：“奴婢觉得娘娘心疼沈小娘子，必舍不得娘子带伤进宫，六公主生辰宴的事情奴婢先回宫禀报，若有安排再令人前来知会，娘子先宽心修养。”

她说完后朝着沈卿瑶就告辞，

“奴婢还得回宫复命，就不久留了，先行告退。”

仿佛怕多说一句沈卿瑶就能直接朝着地上一倒，金枝拽着身旁两个宫人转身就走。

“哎，金枝姑姑……金枝姑姑你别走……留下喝口茶……”

金枝脚下走的更快了。

身旁两个宫人被她扯得踉跄，等出了厅内就有一人忍不住道：“姑姑，您怕她做什么，咱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沈卿瑶还敢污蔑咱们不成？”

“你懂什么！”

金枝呵斥了声。

若是往日她自然不怕，可偏偏出了陆家的事，要是沈卿瑶前脚刚去找陆家讨还东西，后脚皇后宫中的人就来积云巷“逼晕”了沈卿瑶。

那也不用等着三日之期了，满京城的人怕都能知道他们陆家贪了沈卿瑶的东西不肯归还，让皇后出面将人逼晕。

到时别说是四皇子，就是皇后怕也得声名狼藉。

更何况沈卿瑶如今是没沈国公府撑腰，可这里是哪里，这是积云巷，是云戾的地盘。

有云戾那阉人护着，这沈卿瑶连坑她亲祖母的事情都敢干，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金枝瞧着身后虎视眈眈的棠府下人，隐约还瞧见两个眼熟的，仿佛是曾经在云戾身边当过差的。

她脸都有些绿了，连忙扯着身边两个宫人就道：“快走！”

……

沈卿瑶站在堂前，远远瞧见金枝脚步凌乱地跑了，她收回刚才招啊招的手，扑哧就乐了起来。

花芜忍了又忍，也忍不住跟着自家主子笑个不行。

“女郎，她好怕呀。”

往日进宫时只有她们瞧着凤禧宫女官的脸色，皇后虽然说话和和气气，待女郎也还不错，可花芜总觉得那金枝姑姑每次瞧她们时都高高在上极了，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铖王妃和云娘子领着小脸苍白的沈茹从一旁侧门处的帘子后出来，走到沈卿瑶身旁，铖王妃就忍不住哭笑不得地伸着手戳了她脑门一下：“你这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损招？”

沈卿瑶嘟囔：“无师自通。”

往日她总顾着规矩，守着礼仪，在意那些无甚用处的颜面，处处委屈自己，可后来遇到阿兄后她发现，跟不要脸面的人相处就得比他们更不要脸，与无耻之徒对峙就得比他们更无耻，所谓的君子礼节那是得对着君子才有用的，与小人讲理，那就是对牛弹琴。

云娘子在旁笑着说道：“沈小娘子今儿个这样挺好，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

铖王妃想起金枝那模样好笑的同时，却忍不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