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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玺却不为所动。

他耐心告罄，蹙眉反问：“白血病晚期患者还有一年吗？”

唐绾一怔。

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你……都知道？”

“是。”宋玺淡淡回应，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他掀了掀眼皮：“唐绾，别成为我的累赘。”

留下这句话，宋玺转身离去。

唐绾被彻底击溃，目光却始终追着他背影。

直到彻底模糊不见。

……

几天后。

桑父搀扶着唐绾在走廊上慢走。

一抬头，就见冰滑队教练提着果篮站在不远处。

四目相对，教练有些拘谨：“小桑，你恢复得怎么样？”

唐绾垂下眼睫：“还好，教练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教练走到唐绾面前，把手里的果篮放下：“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言川和沈冰拿到了初选赛冠军，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

宋玺和沈冰拿到冠军。

这句话像是巨石压在唐绾心上，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默契那么容易被取代。

唐绾张了张苍白的唇瓣，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让她说什么？

恭喜宋玺没有她在，照旧风光无量吗？

唐绾心脏向被大手攥住，一下一下扯得她生疼。

而站在她身侧的桑父脸色一沉，生硬开口：“以后这种消息就不要来告诉我们了，我们不想听。”

话落，他搀着唐绾往病房走去。

父女二人刚踏进病房，唐绾的主治医生就迎了上来。

他格外欣喜：“桑小姐，您去哪儿了？”

“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找到和你适配的骨髓了！”

唐绾早已寂灭的眸光又倏地亮起。

她紧忙问：“是谁？”

医生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是那天送你来医院的姑娘，她当时留下做了个体检……”

唐绾在医生的话声中打开资料，下一秒，便彻底僵在原地。

医生的话还在继续，字字清晰地贯入唐绾耳中——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沈冰。”

第九章

唐绾攥着资料的手一寸一寸收紧。

她看着照片上沈冰精致的五官，心底忽地涌上阵寒意。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毁了自己追寻一生的梦，让她再也无法踏足冰场！

现在又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带给她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唐绾眼尾泛红，手里的资料被攥的发皱。

她将资料塞回医生怀里：“不好意思陈医生……我不接受她的骨髓移植！”

“小桑！”

话落，桑父就失声呵止，唇瓣直颤：“找到适配的骨髓不容易……”

她声音嘶哑：“可是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

如果接受了沈冰的骨髓移植，她连恨的资格都被剥夺！

桑父心口涌上一阵酸涩，抬手抚过唐绾发红的眼角：“可只有你活下去，才能重新站在你想去的地方。”

“爸妈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怕……”

唐绾视线逐渐模糊，眼泪大颗滚落。

眼前闪过无数场景，跟腱撕裂又愈合的痛意挥之不去。

她知道父亲说的对，只有活下去才有重新站上冰场的机会。

许久，唐绾抑住心中绞痛，朝桑父重重点头：“我知道了，爸……”

“我要活下去。”

……

三天后，冰场。

宋玺看着沈冰空中转体时又一次失去平衡，不由得眉关紧拧。

他不自觉开口：“唐绾空中鹿跳时身子会往前倾，不是说过吗？”

话落，宋玺一怔。

沈冰掩住眸底不悦：“我知道了，继续吧。”

留下这句话，她重新滑回起跳点。

宋玺却紧抿着薄唇站在原地。

这些天的练习将沈冰和他的默契短板揭露，每次失误眼前都不自觉闪过唐绾的身影。

就算是她已经是白血病晚期，也保持着高配合度。

偏偏那时候他还总是不满。

“师兄，你还没准备好吗？”

不远处传来沈冰的询问。

宋玺抬眸看向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唐绾那双灵动的双眸。

他呼吸一窒，收敛纷乱的思绪：“先休息。”

话落，宋玺转身就走。

他靠坐在教练席上，垂眸按亮了手机。

自从初选之后，二人就没有联系。

等回过神，宋玺才发现指尖已经悬在了屏幕上方，就要拨通唐绾电话。

宋玺一怔，鬼使神差的按了下去。

可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冰冷的电子忙音。

宋玺蹙了蹙眉，刚放下手机，却听冰场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抬头看去，正对上唐绾消瘦的面容！

“那是……唐绾师姐？”

“听说是跟腱受伤外加白血病晚期……可惜了。”

众人的议论声响起，唐绾却恍若未闻。

她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向沈冰，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锋。

唐绾强撑着站定，咬碎苦涩看向沈冰：“医院通知我……你的骨髓与我高度适配。”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进行骨髓捐献。”

话落，场馆内一片哗然。

沈冰一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我当然想帮师姐，但是骨髓捐献后还有恢复期……”

“不可能。”

一道冰冷的男声骤然打断了沈冰的话。

唐绾心头一紧，寒意蔓延至四肢。

她抬眸，就见宋玺阔步朝她走来。

男人冰冷的话声在冰场内回荡，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世界赛在即，我的搭档不可能和你一样，走路都一瘸一拐。”

第十章

唐绾眼睫一震。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宋玺，字字发颤：“可我变成现在这样，正是因为她……”

“是她找人堵住了我！毁了我的腿！”

唐绾紧盯着宋玺，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一刻动容。

宋玺却脸色一沉。

他在沈冰身边站定，眸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就因为沈冰不给你捐献骨髓，你就这样泼人脏水？”

闻言，唐绾一瞬如坠冰窟。

她从没想到，在宋玺心里她会是这样龌龊的人。

她苍白的唇瓣直颤，半晌没从喉中逼出话来，宋玺便又开口。

男人提醒着她：“唐绾，你应该清楚世界赛对我们有多重要。”

我们。

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在唐绾心上凌迟。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宋玺所说的我们，不再是他和自己。

而是他和沈冰。

自己付出的这八年没有让她成为特例。

看着宋玺深邃的墨瞳，唐绾只觉得份外陌生。

那个十六岁在极地气温里握住她手，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少年，终究湮灭在了漫天风雪当中。

唐绾紧攥着手，艰难地从喉中逼出句——

“宋玺，我祝你……早日登上我不能再攀的顶峰。”

留下这句话，唐绾转身离去。

此后，宋玺就再没见过她。

一个月后，世界赛现场。

宋玺刚走出冰场，记者们就举着话筒围了上来。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被跑出。

“宋玺，对本次世界赛连前三都没进，你有什么想和粉丝们解释吗？”

“你和沈冰毫无默契，为何会选她做为新搭档？”

对这些问题，宋玺恍若未闻。

他冷沉着脸往休息室走去，记者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

“宋玺，你今天频繁失误是因为前搭档唐绾去世，影响了心态吗？”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宋玺的脚步陡然滞住。

他僵硬抬头，看向那名记者：“唐绾……去世了？”

记者笃定点头：“是，帝都前冰滑选手唐绾已于今早十点，因白血病晚期抢救无效而死亡！”

宋玺耳边一瞬响起嗡鸣。

他猛地推开人群，失控般往外跑去！

唐绾怎么会死？

上次看到她的检查报告，医生不是说还有半年吗？

他都算好了的——

半年，沈冰参赛结束后再给她捐献骨髓，完全来得及！

宋玺脸颊被北风刮得刺痛，呵着白气停在了唐绾的病房门口。

他颤抖着抬起手，缓缓推开病房门——

房内空空荡荡，徒留一室孤寂。

……

三年后，冰滑世界赛初选。

等候席内，沈冰眉关紧拧：“言川，听说今年桐市来了个很厉害的对手。”

宋玺淡淡瞥她一眼，嗓音是常惯的凉薄：“你和我练习三年，要是连初选都进不了，我也该考虑更换搭档了。”

沈冰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场上响起解说员的话声：“感谢诸位前来观看本次冰滑世界赛！”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对参赛者，来自桐城的陆奕洲——和唐绾！”

唐绾？！

这两个字像一记闷雷，砸在宋玺耳畔。

他神色一凛，猛地抬眸向冰场中看去——

三年不见的唐绾笑意清婉，如冰上白鸟。

她挽着男伴的手踏入冰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桐市的队服！

第十一章

宋玺霍地起身，周遭议论声不绝于耳——

“唐绾？她不是三年前没找到适配骨髓，因为白血病去世了吗？”

“她什么时候去了桐市？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是准备和从前的老东家作对？但宋玺还在帝都啊……”

宋玺和唐绾八年搭档，关于他们关系的猜测本来就不少。

他攥紧掌心，紧紧盯着冰场上唐绾的身影。

三年不见，她比从前更添从容。

裙摆流苏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