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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多小时姜绪柔是跑着来的，她气喘吁吁地问：“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差不多吧。反正他知道我是谁，他也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安小寒说，“我觉得除非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他不会停止骚扰我的。我现在挺后悔，如果那天我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出来，就不会变成这样。”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不过，你的照片里有他吗？”

“有啊，有一张侧脸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应该能认出那就是他。”姜绪柔说。

“那你洗照片的时候，照相馆里的人没有问你这是什么照片吗？”

姜绪柔摇摇头，“照片是我在家里洗的，我们家里有暗房。”

安小寒一点也不吃惊，毕竟人家是大老板的女儿。

“你准备把那些照片怎么办？”安小寒问。

“反正我不会那么容易的就给他，而且，他如果那么介意被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他肯定不会只是想要那些照片，底片肯定也要的。而且他知道我们看到了，我们就是目击证人，这也是他忌惮的。”

“那怎么办？”安小寒承认姜绪柔说的全对，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让他写个检讨。”姜绪柔说。“让他承认是自己杀了那些动物，这样他有了文字的东西在我们手里，他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那你真的要把照片和底片都交给他吗？”安小寒问。

姜绪柔没有直接回答，她想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下个星期五的晚上七点，我们在中山东路的新华书店门口见，你让他带着检讨，跟我换照片和底片。”

安小寒迟疑地点点头。

“还有，以后你有什么事，还是不要就这样来我们学校找我，也不要给我写信。”姜绪柔说。

“那我该怎么联系你呢？”安小寒问，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还有什么需要联系姜绪柔的契机。

“你从桥的那一边坝上的楼梯下去，在第一个桥墩下面，把三块砖头或者石头摞在一起，然后在最下面放上纸条，纸条上不要署名，也不要写我的名字，就用最简短的句子写清楚是什么事。我每个周日的早上会去看，如果见到有三块摞在一起的石头，就知道你有事找我。”

安小寒被这种提议吓了一跳，这件事是要小心，可有必要用像是地下党接头的方式吗？况且她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万一找不到可以摞在一起的石头怎么办，万一自己放了纸条，但是姜绪柔没有看到，然后被好奇的陌生人捡走怎么办？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她觉得很可笑，但看姜绪柔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她只能点点头。

安小寒又回到了学校，见到老师她只好说，自己回家躺了一下，吃了点药，现在已经好多了，也实在不想错过晚自习。

晚自习前老师又发了一张英文卷子让大家做，安小寒握着笔，却是心神不宁。除了她这个传话人必须再去和赵海亮见面说话这件事让她紧张甚至恐惧之外，她也在心里开始考虑姜绪柔这个人。自己摸不透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冷淡的时候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与她近在咫尺地聊过天以后，才感觉她似乎与自己所知的同龄女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无可置疑的，她们之间的差异和生活的距离遥远得就如地球的南北极。赵海亮的事情顺利解决后，她们怕是再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还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她了，那些小动物她都埋葬了吗？

23.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安小寒就开始收拾书包，她原本想等到所有的同学都离开教室的时候，再看赵海亮会不会如同上次一样等在外面，可今天，她决定还是速战速决了。还有，请了好几天假的唐美静今天回到学校里来上课，看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样子，怕是今天又要缠着自己和她一块走了。她可不想再卷一个人进来。

收拾好东西，她就冲出了教室，直奔楼梯口，上到了高三所在的顶楼。赵海亮班里还有很多学生没有离开，安小寒在教室外面徘徊了一阵子，还是决定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刚想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赵海林却在她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带来了吗？”安小寒转身的时候赵海亮问她。

安小寒明白他说的是照片。

“没有。”

“那你告诉我她是谁，我自己去找她要。”赵海亮的口气里都是不耐烦。

“你要写一份检讨。”安小寒低下头，她不敢直视赵海亮的眼睛，“你要写你做错了，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啊？”赵海亮惊讶地张嘴，“你说什么？”

“你用这个去换照片，还有底片。”安小寒依旧低着头。

“那这么说，她是有我的照片了？”赵海亮低下头喃喃自语：“还写检讨……”

“下个周五晚上七点，在经尔路新华书店门口，当面交换。”

“你也会去吧。”安小寒听赵海亮这样问。不等她回答，他又说：“你得去，你得当个见证人，我可不想被人放鸽子。”

“那，那就这样吧。”安小寒说。转身离开前，他听见赵海亮用压低的声音说：“这件事情最好顺利解决，安小寒，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我哥也知道。”

就算安小寒再不谙世事，她也明白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她抬起头，正撞上赵海亮凶狠的眼光。这样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个躲在画皮后面的妖怪，虽然神色倏忽而过，可安小寒明白那才是真正的赵海亮，他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勤恳地学习，就是朴素的生活，他一直在压抑着一种力量，一种等到他自己攀越到某种程度以后就会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的可怕力量。这么多年来他的韬光养晦，也就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天的肆无忌惮而做努力。直到那天来临之际，他必须得维护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他必须得是一个文弱的，卧薪尝胆的，背负家族希望的悲情英雄，这是目前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和期待，这期待是负担也是某种约束，有了这约束，他才能更好地压住那种邪力，但一旦被众人看到他的真容，怕是他自己也无法阻止那股想要撕碎画皮野蛮而出的恐怖力量。

安小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此时此刻赵海亮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安静地望着安小寒，等着她的答复。

安小寒说：“我会去的。我也不想再为这种事情耽误时间。”

“那样就是最好了。”不知怎么的，赵海亮的神色突然又怪异地明朗了起来，他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写的。”

安小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与她迎面而过的是赵海亮的班主任，他说：“海亮，明天就是考前最后一次的模拟考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小寒下到一楼，才发现原来唐美静竟然还没有走，见到安小寒从楼里出来，她上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说今天她爸爸有事不能来接她，要她自己打车回家。她说学校门口不是好打车的地方，她想陪着安小寒走一段路，然后再看看路上有没有出租车。

安小寒还是不太适应她的热情，她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没走的？”

唐美静笑了，她说：“我问了一圈，后来有人说见你上楼了。我想你肯定是去找高三的老师问功课去了吧。你学习可真好，高三的卷子也能得那么高的分，真是羡慕。”

安小寒敷衍地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你想学什么专业啊？想考到哪里去？”

“我还不知道呢，没有想过。”

“上次问你的时候你就说没有想过，那你现在想想，你将来大学毕业想做什么工作，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安小寒想了想，然后说：“我可能就考一个川江本地，或者离川江不远的大学吧，专业吗，我还得再想想……”

其实安小寒想过要学医的，但这并不是她唯一的目标，只是觉得医学院毕业以后应该比较容易就能找到工作。他知道赵海亮也许会考入医学院，在一个月以前，她还完完全全地把赵海亮当成是激励自己的偶像，可那件事情一出，她恨屋及乌，她不想把自己的未来陷入到任何可能会与赵海亮有任何交集的地方。

“你成绩那么好，应该考到更大更好的城市里去，窝在川江多可惜啊。而且以你的能力，大学毕业的时候肯定是各种好单位都抢着要你，树挪死人挪活，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委屈了自己，只要从大城市的一流大学顺利毕业，你的前途就一片光明啦……”

唐美静神情夸张的语气里确实有着某种煽动人心的力量，安小寒从赵海亮那里沾染到的阴郁之气被扫走，她竟然有点感激唐美静了。她说：“你好些了吗？老师说你请了病假。”

唐美静愣了一下，然后说：“哦，好了好了，都好了，我贪吃，一下子吃了太多的水果，拉了几天的肚子，现在都好了。”

路边停着一辆等客的出租车，唐美静松开挽着安小寒胳膊的手，向她招了招手说：“拜拜！”

安小寒也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周末两天，安小寒都窝在家里，虽然总有干扰，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到还能去哪学习。教室里的吊扇已经安好，可她也不想去学校，因为她怕自己会遇到赵海亮。

最近这几天学校里倒是没有传出有谁发现更多遇害小动物的消息，这让安小寒安心了一点。但是她也记得赵海亮说过，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