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Z大的校园很大，无论绿化还是装饰物都设计得很好，融合现代的同时，还保留了部分老校区的特色。晚间漫步，凉风习习，给人一种很宁静的心情净化感，尤其身处正直风华的大学生之间，那种蓬勃的、旺盛的生命力，更令人感慨。
操场往南不远，就是一处校内颇有名的景点——情人坡。
原貌是学校修建时保留的一块坡地，坡度很高，上面铺满了天然生长但经修剪的绿茵，冬天换成人工草坪，虽然天冷，但这个点上面仍躺了挺多人，大多是情侣，聊天或野餐，等着一起看星星。
两人无言地并肩而行，苏染霜垂眼盯着足尖，不知在思考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淡声说：“其实，以前就很想这样，安静走在这里。”
是触景有感而发。很久以前就想，从高一贯穿整个高三，幻想能考来京都，远离过去与和安巷的一切，然后不带任何功利性目的地，跟叶鹤一起站在阳光下。
但是现在也好，虽有遗憾，但是也大差不差地，各自实现了吧。苏染霜想。
“现在走也不晚。”季枭寒会错了意，以为她话里人称的另一方，是自己。他挑眉笑笑，去牵她的手，承霜总给的无比轻易又款款深情，“你下次想，打电话给我就好，我肯定陪你。”
苏染霜抿唇，没有接话，但眸光微动。
情人坡下去，一共有两条路，直走或向右。
“前面有一座桥，叫长久桥，而右边有一个亭子，叫所愿亭，我们那届都这么叫的，现在有改吗？”季枭寒随口一提。

“没，还是一样。”苏染霜轻轻摇了摇头。

尽管被每一届新生不断吐槽和诟病，它们的名号依旧响当当地，坚挺屹立。之所以得名，既没什么渊源故事，也不是找什么大师开过光，纯粹是遭遇学生取名祸害的普通建筑，名字就是它的寓意。
走过待过，就能长长久久、得偿所愿，文字乍听诗意一点，经不起细究，用来骗骗恋爱中智商剧烈下降的，小情侣。
提到这儿，季枭寒想起桩往事，语调带笑：“学校里有个神秘的心理咨询室，在顶楼，你应该没去过，里面的心理咨询师只有一位，以前是个老教授，现在的很年轻，叫上官。”
“林维尧读书的时候，跟她谈恋爱，天天散步往这儿走，我听他说的。”
苏染霜当然去过，还是常客及资深咨询者，但她默了瞬，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点了点头，尾音表现出原来如此的感觉：“这样啊。”
那就说得通，为什么林南欣能拿到自己的病例，却没被立即发现，估计是因为认识，所以上官放松了警惕。
想起林南欣，自然又绕回了叶鹤。苏染霜眼睫颤了颤，轻声问道：“你不是说，最近在跟叶家合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我在控制全盘。”季枭寒没什么防备，“得承认，叶家的这位私生子，比叶成能力高得不是一点半点，也很有野心。如果我不在，他可能很快就会踩着各个家族，变成最大的势力。”
“很高的评价。”苏染霜眨眨眼，觉得难得。季枭寒向来骄傲，尤其商业场上，他习惯了俯视看人，以批判评估的犀利视角，很少会给出正向的肯定。
“的确，但是我不看好，也不喜欢他。”季枭寒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一语道破，“他操之过急，手段太阴。物极必反的道理。”
“......”或许指叶成的死亡，或许指其他更多。苏染霜知道的那部分足够，她动了动嘴唇，想法与情绪莫名地矛盾且杂糅，最终只是沉默着，没有开口。话题就此揭过。
离长久桥不远，季枭寒脚步一顿，玩笑地询问，藏着不自知的期待：“我们要去走一走吗？”
苏染霜平静望他眼，反问：“你信吗？”
他连去正规寺庙都不跪不祈愿，更不论这种，“......当然不，”季枭寒没什么情绪地笑笑，“那我们往右转吧。”
右转后亭子旁，有条小河，因温度低有一些要冻住的迹象。顺着向前，便靠近教职工住宿区，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带着小孩在遛弯。
再往前行，远远能望见了漆黑一片的报告厅。
季枭寒忽地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儿的门口，你拦住我让签到，再换个地方停车。声音软软糯糯的，表情却一脸生人勿近，一眼的好学生。说话时，你会认真地盯着对方眼睛看，好乖。”
“然后我进去，看到了屏幕PPT上，关于你的介绍。金融系科协历年来唯一一位计算机系的部长，获得过很多荣誉和奖项，年年考第一，大家都叫你，小天才。”
季枭寒回忆的声线低沉磁性，像一杯陈年的酒，或一首悠长深渊的大提琴曲，“后来在迦南遇到你，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你重视它是因为需要钱，可是相处下来，几乎没有见到过你，表现出缺钱。”
“甚至你可以接项目，给导师工作，连学费都自己交完。跟我原来的设想很不一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有些自问自答，“霜霜，你知道我原来的设想是什么吗？其实也算种刻板印象，很多来迦南兼职的女大学生，都有所图谋。图人脉、图资源，图一步登天。”
“可你为什么，从没要求过什么？”他声音越发蛊人得紧，给予步步相逼的错觉，“你会在我身上，图什么吗？”
苏染霜心里一紧，下意识抬眼看他。这是在怀疑？暗示？套话？她不动声色地指尖紧绷，好在下一秒，季枭寒先轻叹出口气：“你要是真图什么就好了。”
“任何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给你。”
他掷地有声。攻略游戏自以为打到通关，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开始未雨绸缪，为抽身做准备，付出很慷慨。
他以为的任何想要的，会跟所有浪漫但应景的庸俗恋爱剧一样，是苏染霜口中的“不要分开”。
但苏染霜心里所想，只是最开始时为了得到叶鹤的消息而默许接近，她有愧疚：“什么都可以？你不会生气？”
她歪了歪头，轻声反问。
回答没有得到，就被整点的钟声打断，教学楼传来清脆的漫长铃声。苏染霜跌进一双沉沉的桃花眼，季枭寒右手抚住她颈侧，细细摩挲，继而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他现在亲吻她时，苏染霜再也不会因安全距离而下意识偏开，或抬手抵抗，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承受，乖巧张开唇，去接纳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