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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一直是这样吗？”
这句话，让江秀雅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她呆滞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白薇指向门口：“你还不走？”
江秀雅恍惚着，真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江秀雅独自在客厅坐了很久，只觉心如死灰。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两房小院——她和程明川的家。
程明川为了和她结婚，置办了许多在军队难见到的东西，甚至为了她练舞做了一面墙那么大的镜子。
看着这些，江秀雅红了眼。
重活这一世，她感觉就像手上握着一把流沙，越想抓住，就越什么都抓不住。
家庭没有了，事业也失去了，江秀雅现在什么都不剩下。
无力感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过了许久，江秀雅才擦干眼泪起身。
她收拾了衣服，其他什么也没动，准备回娘家。
江秀雅打开门，却和一个正要敲门的人四目相对。
江秀雅愣了半晌才认出来人，瞬间震惊不已！
                第10章
江秀雅激动道：“孙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家孙子璇，之前也是部队文工团出身，后来去了国外，在舞坛上大放异彩。
“我来是有事情找你？”
“找我？”
孙老师微笑道：“秀雅，我在台下看了你的舞蹈，你是我近几年遇到的最有灵气的舞蹈演员，现在有一个去法国进修舞蹈的机会，我想推荐你去。”
江秀雅一愣。
随即低头苦笑道：“谢谢孙老师，可我已经被文工团开除了，其实我真的没有做那件事，我可以以性命起誓，却没人相信我……”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你。”
“被嫉妒是天才的宿命，这种事，我以前遇见的多了。”孙子璇拉住江秀雅的手温柔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江秀雅黯淡的眼神亮起，坚定回答：“想！”
……
一连几天，江秀雅再没出现过，程明川心里莫名有些烦郁。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绿树，心不在焉。
叩叩叩！
门被敲响，李护士走进来，一边换药一边闲聊。
“程营长，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你昏迷不醒的那几天，你媳妇一直守在你的病床前照顾你，身体撑不住都昏倒了。”
程明川皱皱眉，纠正李护士：“我媳妇？您可能弄错了……”3
“没弄错，就是你媳妇，叫江秀雅的，她照顾你累得晕倒，还是我去叫的医生呢。”
程明川愣住了。
下午，白薇来看程明川。
亲昵地开口：“明川，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肉包子……”
可程明川无比冷漠，冷声打断她：“我昏迷那几天，是你照顾我，还是江秀雅？”
白薇浑身一僵，不敢直视程明川：“自然是我。”
程明川审视她：“你还不说实话？要我叫医生来证实吗？”
白薇见被拆穿，立即红着眼睛争辩：“我那时是去临市出差，不知道你受伤了！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时间来照顾你！”
“你为什么要撒谎？”程明川只觉不可理喻。
白薇急忙抓住他的手：“明川，我对你什么感情，你真的不清楚吗？”
程明川抽出手，厉声斥责：“白研究员，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我只当你是工作伙伴，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请你自重！”
白薇听到这话，羞愤地跑出病房。
她刚离开没多久，文工团舞蹈队队长出现在了程明川病房里。
队长歉意开口：“程营长，之前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其实，是我们冤枉了江秀雅，剧场清洁工作证，江秀雅没有推人，后来在我们的盘问下才知道，是王小英嫉妒她的演出太精彩编造出来的谎言。”
“现在团里已经重重惩罚了王小英，撤回了对江秀雅的开除处分，想让她归队，却哪里都找不到她……”
程明川想到自己那些重话，想到江秀雅决绝的眼神，心底涌上无尽的恐慌。
他哑着嗓子问：“哪里都找不到她？”
“是！”
程明川匆忙出院，回到家中，却发现江秀雅的衣服全都消失不见。
一阵恐慌与难受的感觉升起，程明川心底抽疼。
他又慌张赶到江母那里。
江母让他进门。
他着急打量屋子，却没看见江秀雅。
正要开口询问，就见江母突然给他鞠了一躬：“明川，小雅之前任性胡闹，不珍惜婚姻，是我教女无方，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程明川愣住了。
江母直起身，又道。
“她知道后悔了，她想挽回你们的婚姻，没想到还是晚了……而你，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她便决定不再拖累你了。”
程明川心乱如麻，口干舌燥：“妈，我……”
江母叹气打断：“不用再叫我妈！”
随即，他就见江母将一张熟悉的离婚申请书递到他眼前。
“程营长，你和小雅的婚姻关系，结束了。”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第11章
“你走吧。”江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想将门关上，但程明川先一步用手阻挡住。
程明川忍着手被门挤压的痛，咬着牙说：“妈，文工团已经撤销对她的处分了，她随时可以回去！还有，我并没有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和她离婚的！”
江母继续关门：“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小雅也不会再回来，你快松手吧！”
程明川言语里带着浓厚的祈求：“妈，您告诉我，小雅她去哪里了？你不告诉我，我今天绝不松开……”
见状，江母看着他受伤的手，痛心疾首：“好聚好散，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
江母重重叹气：“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小雅，她出国了。”
“什么？”程明川瞳仁紧缩，不敢置信，“出国了？”
“是，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江母无奈关上门。
程明川站在门口，心下一沉，像被搅住一样，一阵阵抽痛。
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默默地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落寞地离开。0
程明川失魂落魄到家门口时，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探头探脑，见到正是之前和江秀雅传出谣言的宋书昌。
看到此人，程明川视线狠厉，冲过去一把薅住宋书昌的脖领子。
他额上青筋暴起，逼问一直梗在他心间的问题：“你和小雅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明川气势太骇人，宋书昌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颤抖着声音：“我和江秀雅没……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为什么一次次纠缠她，为什么外面说你们有不正当关系？说实话，不然，我就将你压上军事法庭，告你破坏军婚！”

宋书昌瑟瑟发抖，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我说实话，是唐金花花钱雇我这样做的，那些谣言，也都是她传出去的，她就是为了毁了江秀雅的名声，让你彻底厌弃她，这样你们离婚后，她的女儿江贞贞就能嫁给你！”
程明川听得震惊不已，趁他失神，宋书昌找准机会落荒而逃。
程明川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都是关于江秀雅。
婚宴上，第一次见她，江秀雅笑容灵动，程明川挪不开眼。
醉酒意外，两人共枕一夜，让她遭受流言攻击，程明川自责不已。
娶到她，程明川表面没什么波澜，可躺床上，他激动了整整一夜没睡着。
一开始，两人相敬如宾，俨然一对幸福的新婚夫妻，可后来，他们彼此却在误会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她一次次卑微祈求与承诺，原来都是真的，可程明川宁愿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的妻子……
程明川悔不当初，他走进家门，摆设一切如旧，可是再也没有江秀雅忙碌的身影了。
他坐在沙发上，没开灯，任由自己被浓郁的黑暗侵袭。
程明川捂住胸口，那里一阵一阵，比被歹徒插入两刀时还要疼痛。
原来失去的感觉，竟是这样锥心刺骨……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程明川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起身开了门，是邻居吴婶。
吴婶说：“程营长，你媳妇回来了！”
                第12章
程明川目光一沉，声音急切着询问：“吴婶，我媳妇她现在在哪里？”
吴婶摇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那你说她回来了？”
“她是回来了，不过是三天前回来的，你媳妇给了我这个，让我等你回来转交给你呢。”
吴婶递上一封信，程明川手指颤抖接过来。
他回了屋，打开信封，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明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终于决定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离婚书我已经签好了字，夫妻一场，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总之，我衷心祝福你，祝你越来越好，觅得良人，恩爱白头！
程明川阴沉着脸，手指将信纸边角捏得粉碎。
什么觅得良人恩爱白头，她是她的妻子，要和他白头的人，只能是她！
程明川握紧双拳，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
三年后。
奥地利大剧院。2
台下昏暗，“啪”的亮起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光源处，舞者身穿白色舞蹈服，摆好姿势背对着观众。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程明川只觉一股熟悉感从心底升起，
他双眸狭起，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了一点。
随着音乐声响起，舞者摆好姿势，优雅得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程明川身体往前探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转过身来。
只可惜，女舞者脸上戴着黑色的羽毛面具，他压根看不清她的脸。
她翩翩起舞，仪态轻盈，旋转跳跃，直到结束行礼……
这支舞精彩极了，赢得满堂喝彩，程明川也不受控制，赞叹得拍起掌来。
演出结束，江秀雅刚到后台，孙老师就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秀雅，恭喜你，今天是你作为舞团首席完成的第一场演出，演出太精彩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秀雅也用力地回抱回去：“有孙老师才有我的今天，三年前要不是您给我出国进修的机会，费心费力栽培我，我恐怕早就离开舞台了……”
孙老师鼓励般地拍拍她的手：“是你有天赋，有拼劲，才能给观众展现这样精彩的舞蹈，接下来还有几场演出，秀雅，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热爱舞台，只要让我在台上跳舞，我就有无限的精力。”
“对了秀雅，等会儿舞团的资助人林先生为我们这次精彩演出准备了庆功宴，你记得来啊。”
“好，孙老师，我先下去换衣服。”
孙老师点点头，欣悦地看着江秀雅，像打量自己精心雕琢的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换下舞蹈服，卸下夸张的舞台妆容，江秀雅感觉轻松多了。
她拎着包走出更衣间的门，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程明川看着这个窈窕背影，声音低沉，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小雅？”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江秀雅双眼却下意识睁大，震惊无比。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程明川的！
这里是国外，他怎么可能出现，一定是幻听了。
当江秀雅继续往前走时，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江秀雅？”
                第13章
江秀雅大脑空白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她不敢回头，只冷淡回答：“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江秀雅紧了紧手里的包，镇定自若往前走。
而程明川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追上去，可惜就在即将触碰到那人时，身后就传来下属的声音：“程副团长，紧急任务，我们得赶紧走了。”
程明川面露懊恼，他很想不顾一切追上去，可紧急任务这四个字拉住了他的双腿。
他是军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违抗军令。
最终，程明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最后无奈地转身离开。
而江秀雅则久久站在原地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异国他乡，能和程明川再度重逢。
虽然已经和程明川离婚，可是再见到他，心里还是难免波动。
三年了，他和白薇，应该已经结婚，组建幸福的家庭了吧，江秀雅神情难掩落寞。
或许，永不再见，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江秀雅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腿坚定地离开。
到达举办庆功宴的餐厅，江秀雅推门走进。
队友们都到齐了，人群中央，还站着一个笑容满面英俊潇洒的男人，是舞团的资助人林致。3
一见到江秀雅，孙老师双眼亮起，立刻拉过她到林致面前。
“林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秀雅，我的得意门生。”
看到江秀雅，林致黯淡的目光明亮起来，他绅士地伸出手。
江秀雅礼貌握上去：“林先生好。”
林致眼里都是欣赏，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今天的演出我看了，江小姐的舞蹈精彩绝伦。”
江秀雅落落大方回应：“谢谢林先生。”
林致抬了抬手：“人都到齐了吧，快落座。”
落完座，庆功宴上气氛热闹，但江秀雅却显得兴致缺缺。
她知道，是自己一回国就遇上程明川的缘故。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她很想知道这三年，他过得还好吗？
到晚上，庆功宴结束，队友们询问江秀雅要不要一起回旅社。
江秀雅摇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等人都走光，江秀雅满腹心事走到门口，却没想到有一个人正等着她，是林致。
江秀雅有些惊讶：“林先生，您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