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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须臾，表情又变得有些痛苦，许久后才抬眸看向陶云知。

陶云知心里有些惊讶。

因为他的眼中，竟然忽然涌现出浓厚的红色，让人看不懂他的眼神。

似乎含着哀伤和痛苦。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痛苦呢？

他不是如愿娶到了陶悠冉吗？而那个总让他生气厌烦憎恨的陶云知，已经如他所愿，死去了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君珩才恢复了平静，他哑声道：“云知县主，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陶云知心里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在他说出故人二字时，陶云知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一丝的涟漪。

如同一枚石子砸入了水面一般。

陶云知望向他。

如今，两年过去了。

曹君珩身上的变化其实很大。

尽管容貌仍然未变，但浑身上下却多了两年前未曾有的威严十足的气息。

属于我的那些的记忆里，尽管我不愿意探听曹君珩的一切。

但是那些他的事情，还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钻入我的耳中。

所以我的记忆里，还能找到许多关于曹君珩的丰功伟绩。

这两年，他大约经历了许多。

至少，不再是过去那个尽管冷漠，但却充满少年意气的平南侯了。

想到这里，陶云知微微低下头。

她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馄饨，看着骨汤变得浑浊，她才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仍然配合地问。

“那这位故人，如今又在何处？”

曹君珩许久没有说话，他只是遥遥地看向远方。

直到陶云知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曹君珩才开口道：“她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里，陶云知广袖里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头。

身体在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陶云知几乎脱口而出：“那皇上，您很想她吗？”

你想她吗？

愧疚吗？

曹君珩，你午夜梦回之时，也没有深陷我来找你索命的梦境呢？

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

当你看到那个小小的，我为你的生下的孩子时，你又在想什么呢？

曹君珩闻声，再度沉默许久才道：“她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生命里。”

第27章

这次，陶云知没有再说话。

而曹君珩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转过身看向了陶云知。

陶云知来不及收回视线。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极快的闪过什么情绪。

陶云知没有捕捉到。

但曹君珩下一秒却伸出手，轻轻落在陶云知的脸颊上：“她是我的妻子，你的长相和名字都很像她，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

陶云知的心脏再次猛然一跳。

她猛地退后，和曹君珩拉出遥远的距离。

她的心脏乱了。

曹君珩的话终究还是在陶云知的心里留下了太重太厚的涟漪。

什么叫“她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生命里”？

什么叫“你的长相和名字都很像她，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

难道你爱上我了吗？

曹君珩，如果你真的爱上我了，那你就太可笑了。

“曹将军，请自重。”陶云知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用近乎冰冷的语气说。

“就算你对你的故人怀念至深，但请你看清楚，我不是她，我是陶云知，但是是陶将军府的陶云知，是云知县主，我不是你的妻子！”

曹君珩这才像梦中人被扯醒一样，心脏突突地跳。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沉沉地黑眸定定地看着陶云知。

神色很脆弱，仿佛一句话就能将他轻易击垮。

若是以前，陶云知定然会立即停止，她不会说出任何伤害曹君珩的话。

但是如今，她不再吝啬用任何难听的话攻击曹君珩。

因为，她因他而死过一次。

“曹君珩，你如果心中怀念爱重你的妻子，就应该好好记住她，而不是玩什么替身文学，寻找那些和你妻子长得像的女子当做你的妻子，这样既不尊重别的女子，也不尊重她。”

陶云知淡淡说着。

尽管她不知道，曹君珩是真的后知后觉的爱上了她，还是故意在世人面前做戏。

既然她成为了曹君珩的第一个试验品，那她就不能让别的女子也成为试验品。

“曹将军，字字句句都是本县主的忠告，今日之事我便当从未听过，其他的，还请你自珍重吧。”

说罢，我连剩下的馄饨都没了吃下去的心思，转身与李娘子强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春桃离开了市集。

离了曹君珩的视线后，陶云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发冷。

她和曹君珩实在太熟悉了。

就像她熟悉他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他对她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如今不过短暂一面，他便能感觉到她的熟悉。

如果再多待一段时间，陶云知完全不敢想象。

尽管，他如今似乎对她情根深种，似乎对她念念不忘。

但她再也不敢赌，也再不敢相信他了。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陶云知的身份，如今有了新的人生。

尽管那段过去里，仍有她放不下的东西，但是陶云知也不敢回望了。

她只求，各自安好。

只求曹君珩能早日回到京城，然后他们的人生，可以如那两年一般。

就像是从此再无交集的两条线，重新回归陌生的身份。

第28章

可是，陶云知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曹君珩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陶云知离开的方向，眼眸幽深。

小厮不服气的嘟囔着：“没想到县主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说起大道理来竟然也头头是道，真是让人觉得胆寒，小的刚才大气都不敢喘。”

曹君珩的脸上有些怀念，他沉默许久后，轻声道。

“小时候，月儿也是这般的，她和月儿，真的很像，像到我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其实就是我的月儿……”

小厮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侯爷，您怎么了？月夫人不是已经……”

不是已经死了，已经入土为安了吗？

可是他不敢说出口，这些话都会激怒曹君珩。

但这一次，曹君珩竟然没有生气。

但是他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派人去盯着她，一旦有异样，立即找我禀报！”

陶云知回到将军府后，便闭门不出。

尽管她在曹君珩的面前表达得游刃有余，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阵阵波澜。

她在云知县主的身体里生活了两年，这两年里，她没有梦到过过去的事情了。

但这一次，她入睡后，竟然出乎意料地梦到了小禾。

小禾还是两年前的样子，她穿着一身她最常穿的绿色袄子，趴在床头，好奇地看着陶云知。

陶云知想哭，她竭力忍住了鼻头的酸涩，哽咽道：“小禾，两年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小禾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姐，小禾一切都好，你不要哭了。”

说完之后，又问她：“小姐，你怎么变了模样了？”

陶云知将头枕在小禾的腿上，感受着小禾身上，几乎快要被她彻底忘记的熟悉味道。

“小禾，小姐也死了。”

小禾连忙“呸呸呸”了几声：“小姐要长命百岁。”

陶云知将脸埋进了小禾的肚子上，任由眼泪汹涌流淌，染湿了她的衣服。

“小禾，我好想你。”

“小姐，小禾从前不敢来看你，怕你觉得难过，但是现在，你如今过得很好，所以小禾才敢来很告别。小姐，我要走了，以后你好好好生活，下辈子，小禾还做你的丫鬟，小禾还伺候你。”

小禾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是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掰开揉碎了灌进陶云知的脑海之中。

陶云知一直哭，哭到手脚发麻，哭到彻底没了力气。

她清晰地感受到小禾的身体缓缓消散。

小禾渐渐变得透明，直到彻底消失。

“小禾……”

“小禾——”

陶云知叫着小禾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怎么了？小禾是谁？”春桃听到声音，猛然从外间闯了进来。

春桃的手拉住了陶云知的手，她这才有了从梦中清醒过来的实感。

陶云知只觉脸上一片冰凉，她抬手，摸到一大片泪痕。

她愣愣的看着窗外。

天色已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了房间里，陶云知看着春桃担忧的脸，缓缓摇了摇头。

她知道，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